教室里,那个他熟悉无比的身影,正站在讲台前,神采飞扬地讲着什么。
不再是那个在许都时,眉头紧锁,忧心忡忡的荀彧了。
此刻的荀彧,穿着一身简单的儒衫,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,眼神清澈而明亮。
他的声音温和而有力,学生们听得如痴如醉,时而点头,时而提问,气氛热烈而和谐。
下课的钟声响起。
荀彧并没有马上离开,而是被一群学生团团围住,叽叽喳喳地问着问题。
他也不恼,耐心地一一解答,还时不时地和学生们开着玩笑,引得一阵阵欢笑。
那样子,就像一个被孙辈围绕的慈祥祖父。
林浩刚想上前去叫人,却被曹操抬手拦了下来。
曹操就那么静静地看着,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故人。
许久,他才轻声对身旁的郭嘉叹道:“奉孝,你看,文若他……释怀了。”
郭嘉苍白的脸上也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,点了点头。
终于,荀彧送走了最后一波学生,揉着肩膀走出了教室。
当他一抬头,看到站在月光下的曹操和郭嘉时,整个人都僵住了。
他脸上的笑容凝固,取而代之的,是无尽的错愕和复杂。
“丞……丞相?”
荀彧下意识地躬身行礼,叫出的,却是那个尘封已久的称呼。
那个他曾追随,也曾决裂的,大汉丞相。
曹操没有纠正他,只是点了点头。
郭嘉上前一步,扶住荀彧:“文若先生,别来无恙。”
“奉孝?你怎么也来了?”荀彧这才注意到郭嘉那差到极点的脸色,不由得大惊。
曹操、荀彧、郭嘉。
曾经许都城里最耀眼的三颗星,此刻,却在敌国的土地上,再次相聚。
三人找了个僻静的酒馆,点了一壶酒,几碟小菜。
“丞相此来,是为了令爱的婚事吧?”荀彧率先打破了沉默。
曹操看了一眼身旁不时轻咳的郭嘉,荀彧的眼神也落在了郭嘉身上。
曹操秒懂,叹了口气。
“不止如此。奉孝的病,在我大魏遍寻名医,都束手无策。朕……这次来,也是想来建业碰碰运气。”
荀彧闻言,眉头紧锁,他沉吟片刻道:“丞相放心,我明日便为您引荐我江东大学院医学班的班主任,华佗先生。对了……”
他顿了顿,神情有些古怪地说道:“宁皇陛下,他也会看一些奇奇怪怪的病,手段匪夷所思,或许……也能一试。”
“哦?”曹操挑了挑眉,“那小子还会看病?”
他打量着荀彧,感慨道:“文若啊,你来这里之后,整个人都变了。”
“是啊。”荀彧端起酒杯,一饮而尽,脸上露出了自嘲的笑容。
“这里,简直就是人间的世外桃源。”
他的眼中,闪烁着一种曹操从未见过的光彩。
“这里没有朝堂上的尔虞我诈,官和民,兵和民,都亲如一家!百姓们安居乐业,脸上都挂着笑,晚上睡觉家家户户都不用关门!”
“我以前,总把‘大汉’挂在嘴边,总说你是‘国贼’,现在想起来,真是可笑至极!”
荀彧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那是信念崩塌后重建的激动。
“在江东百姓的心里,没有什么大汉,没有什么天子!只有一个人,那就是孙绍!”
“因为,是他给了所有人吃饱穿暖的安稳日子,是他,让所有人都活得像一个真正的人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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