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缕附在楚瑜玉佩中的蚀骨残魂,其目的昭然若揭。它并非单纯地寄生,它在渴求!渴求张猛身上那株由归墟余烬与死亡精魄催生出的“逆种”!那东西,对它而言,恐怕是大补之物,甚至是重塑存在的关键!
“归墟逆种……蚀骨残念……”凌逍的意念无声流转,“污浊之壤,滋养的麻烦根苗,倒是……愈发旺盛了。”
他依旧没有睁眼,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,不过是扰人清梦的尘埃。
但石楼内的空气,似乎比之前更加凝滞了一丝。窗台上陶碗中的涟漪渐渐平复,陶盆里的泥土也不再拱动。
弱水巷深处,迷宫般的巷道。
张猛在狂奔!不,是在亡命地、跌跌撞撞地逃窜!肺像是破旧的风箱,每一次抽吸都带着血腥味和火烧火燎的剧痛。右肩断臂处,布条早已在刚才的爆发中撕裂大半,那截嫩芽完全暴露在污浊的空气中,此刻正散发出一种不稳定的、忽明忽暗的嫩绿光晕。每一次光芒闪烁,都带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,仿佛那东西正在他血肉里扎根更深,汲取着他最后的生命力。
更可怕的是左臂。强行掠夺那蕴含嫩绿光点的血液能量,如同饮鸩止渴。狂暴的生命力在他脆弱的经络中横冲直撞,左臂肿胀发烫,皮肤下的血管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深绿色,仿佛随时会爆开。每一次心跳,都伴随着全身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和内脏被撕扯的痛楚。汗水、血水混合着污垢浸透了他褴褛的衣衫,留下一条断续而刺目的痕迹。
“在那里!”
“气息紊乱!他跑不远!”
“堵住前面那条岔路!”
身后,冰冷的呼喝声如同索命的丧钟,在狭窄扭曲的巷道中快速逼近!太虚剑阁弟子的追踪之术显然极其高明,张猛留下的血腥味和那无法完全掩盖的嫩芽气息,就是最明显的指路标。
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,再次缠绕上张猛的心脏。体内的力量正在飞速消退,剧痛和虚弱如同潮水般不断上涌。这样下去,被抓住只是时间问题!一旦落入那冰冷如铁、眼中藏着诡异黑芒的楚瑜手中,等待他的,恐怕比死亡更加恐怖!
怎么办?!怎么办?!
慌乱中,他拐进一条更加狭窄、堆满腐烂垃圾的死胡同!浓烈的恶臭几乎让他窒息!尽头是一堵布满油腻污垢的高墙!
死路!
张猛的心瞬间沉入谷底!他背靠着冰冷的、散发着恶臭的墙壁,剧烈地喘息着,仅存的左臂无力地垂下,绝望地看着巷口方向——那里,三道如同索命恶鬼般的青色身影,已经堵住了唯一的出路!
楚瑜当先而立,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唯有那双眼睛深处,翻滚的黑芒和毫不掩饰的贪婪,如同实质般钉在张猛右肩那暴露的嫩芽上。他身后的两名弟子,长剑在手,剑气吞吐,封死了所有闪避的空间。
“无路可逃了,孽障。”一名弟子狞笑道,“乖乖交出你身上那邪物,或可留你全尸!”
张猛背靠墙壁,身体因剧痛和脱力而微微颤抖。他看着步步紧逼的敌人,看着楚瑜眼中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贪婪,又低头看了一眼右肩那散发着微弱绿光、如同寄生怪物的嫩芽。
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戾和绝望,如同野火般在他胸中燃烧起来!与其被抓住遭受非人折磨,不如……
就在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,准备不顾一切再次引动体内那混乱力量、哪怕自爆也要拉个垫背的瞬间——
嗡!
他右肩那截嫩芽,突然极其剧烈地、前所未有地悸动了一下!这一次,不再是恐惧或愤怒,而是一种……奇异的共鸣?仿佛受到了某种遥远而宏大的召唤!
紧接着,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的暖流,猛地从嫩芽根部逆流而出,瞬间涌入他近乎枯竭的丹田和撕裂的经络!这股暖流温润平和,与之前强行掠夺的狂暴能量截然不同,带着一种安抚和……指引的意味?
张猛浑身剧震!混乱狂暴的意识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温润暖流强行抚平了一丝!他眼中疯狂的戾气稍退,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茫然和……下意识的顺从。
几乎是本能地,他顺着那暖流中蕴含的、极其微弱却清晰的“指引”,猛地低下头,看向自己脚下!
那里,是散发着恶臭的、混合着腐烂菜叶和不明污物的垃圾堆。在垃圾堆的角落,紧贴着布满污垢的墙角地面,有一个……碗口大小的、黑黢黢的洞口?像是被老鼠打穿的,又像是年久失修的下水道破损处,散发着更加浓烈的阴湿腐臭气息。
那暖流的“指引”,赫然指向这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洞口!
跳下去?下面是更深的地狱?还是……
身后的杀意已经近在咫尺!冰冷的剑气刺得他后背生疼!楚瑜的手,已经再次抬起!
没有时间犹豫了!
“啊啊啊——!”张猛发出一声不知是绝望还是决绝的嘶吼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猛地矮身,不顾一切地朝着那个散发着恶臭的黑黢黢洞口,一头扎了下去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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