嫩芽表面的光泽,似乎因此……凝实了极其微弱的一丝。
九嶷云台,青灰色悬空石楼。
石楼二层,依旧一片寂静。窗外的喧嚣如同遥远的背景音。
石桌上,那个粗陶盆里,泥土依旧湿润。那粒埋藏其下的番茄种子,之前因感应到弱水巷冲突而躁动拱起的泥土,此时已经恢复了平整。
然而,在张猛于地下暗河溶洞中,嫩芽根须刺入肩胛骨灰白余烬的瞬间——
陶盆中,湿润的泥土表面,极其极其轻微地……再次拱动了一下!幅度比上一次更加微弱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……同步感?仿佛盆中的种子,与暗河深处那株逆种嫩芽之间,隔着遥远的空间和厚重的岩石,产生了某种难以理解的共鸣。
窗台上,那只盛着无根水的粗糙陶碗,水面也再次荡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。涟漪中心,倒映的混乱光影微微扭曲,仿佛映照出暗河深处那污浊的绿光。
石床上,凌逍依旧闭目,薄毯下的胸膛随着极其缓慢的呼吸微微起伏,如同沉睡。
但他的意识,如同无形的天网,早已笼罩着无涯城的每一个角落。弱水巷的追捕,暗河深处的挣扎与异变,楚瑜的布置,以及……那枚玉佩中蚀骨残魂贪婪而急切的低语……一切都在他“眼前”纤毫毕现。
张猛体内那株“归墟逆种”的根须刺入归墟余烬的过程,如同一个微缩的、加速的生命实验,清晰地呈现在凌逍的感知中。那扭曲的生机正在以一种蛮横的姿态,强行“消化”着终结的法则残留,将其转化为自身成长的养分。
“污浊为壤,余烬为肥……孽生之态,倒也有趣。”凌逍的意念无声流淌,如同旁观一场与己无关的实验记录。
他依旧没有睁眼,仿佛外界的纷扰变迁,不过是时间长河中微不足道的涟漪。
只是,在陶盆泥土拱动、陶碗涟漪荡开的刹那——
他搭在薄毯边缘的、那只骨节分明的手,食指的指尖,极其极其轻微地……在粗糙的麻布薄毯上,点了一下。
动作轻微得如同尘埃飘落。
但就在指尖点落的瞬间——
嗡!
一股无形无质、却宏大精纯到难以想象的生机气息,如同最轻柔的春风拂过初春的原野,瞬间扫过整座石楼!这气息并非灵力波动,更像是一种生命本源法则的短暂显化,带着润物无声的造化之力!
石桌上,陶盆中那粒刚刚拱动过的番茄种子,被这股气息拂过,其内部那极其微弱、原本躁动的生命搏动,瞬间被抚平、安抚,变得异常温顺而稳定。仿佛得到了某种来自生命源头的祝福与指引,种子内部蕴含的生机,开始以一种更加和谐、更加符合自然规律的方式,悄然孕育。
窗台上,陶碗中荡开的涟漪,也在这股宏大生机的拂过下,瞬间平复如镜,再无一丝波澜。
石楼内,重归寂静。那股宏大的生机气息来得快,去得更快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只有陶盆中那粒被安抚的种子,在泥土深处,开始进行着真正意义上的、平和的萌发准备。
凌逍的手指,也恢复了静止,重新搭在薄毯上。
一切似乎都未曾改变。
然而,在遥远地下,那污秽冰冷的暗河溶洞中。
蜷缩在碎石滩涂上、陷入半昏迷的张猛,身体忽然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。
他右肩那株正在向归墟余烬深处扎根的嫩芽,其表面流转的、代表终结的灰白星屑光芒,在这一瞬间,仿佛被一股无形的、温和却至高无上的力量轻轻拂过,变得……更加内敛、更加沉寂,几乎完全融入了那蓬勃的嫩绿生机之中。嫩芽根部传来的、那深入骨髓的刺痛和异物的侵蚀感,也诡异地……减弱了那么一丝丝。
昏沉中的张猛,紧锁的眉头似乎也因此稍稍舒展了一点点。一股难以言喻的、仿佛回归母体般的、极其短暂的安全感,如同幻梦般掠过他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。
无涯城东域,“暗河坊”。
这里并非真正的坊市,而是一片依托着几条较大地下暗河出口形成的混乱区域。潮湿、阴暗,空气中永远弥漫着淤泥、水腥和劣质烈酒的味道。低矮的石屋和简陋的窝棚杂乱无章地挤在一起,许多干脆就建在巨大的废弃排水口旁边。这里是“掘泥佬”、走私贩子、逃犯和各类无法见光者的聚集地,比“弱水巷”更加混乱无序,也更加危险。
一座用巨大、布满苔藓的古老石条垒成的、形似堡垒的粗糙石屋内。
楚瑜的身影出现在昏暗的光线下。他依旧穿着太虚剑阁的青衫,但在这污浊之地,那身代表名门正派的服饰显得格格不入,甚至带着一种冰冷的讽刺意味。石屋内光线昏暗,只有几盏劣质的鱼油灯散发着昏黄跳跃的光芒,映照出几张或阴鸷、或凶悍、或麻木的面孔。这些都是“暗河坊”里颇有势力的地头蛇,此刻却都屏息凝神,大气不敢出,敬畏地看着居中而坐的楚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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