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立财的马车跟在最后,前面两个买卖人的惨叫像尖刀似的扎进他耳朵里,吓得他裤脚都湿了大半。赶车的车夫更是瘫在车辕上,连哭带喊地求饶,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树叶。刀疤脸提着还在滴血的钢刀,一步步朝马车走来,刀刃上的血珠滴在地上,砸出一个个深色的小坑。
“老东西,滚下来!”刀疤脸的吼声震得赵立财耳膜发疼,他眼前一黑,差点从马车上栽下去。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马君兰当初拍着胸脯说的话突然闯进脑海——“谁欺负你们,就报奇侠张睿的名号!”
张公子当初叮嘱过“不到万不得已别提”,可现在哪还有什么“万不得已”?是命重要还是规矩重要?赵立财牙齿打颤,心里像擂鼓似的,可一股求生的狠劲还是顶了上来。他深吸一口气,用尽全身力气大喊:“奇侠张睿!张睿奇侠!”
这一喊,刀疤脸的脚步“唰”地停住了,举着刀的手都顿在半空。他猛地转头,三角眼瞪得溜圆,东张西望了半天,除了自己的几个同伙和地上的尸体,连个鬼影都没有。“给我住口!”刀疤脸怒喝一声,可声音里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发虚,“你乱喊什么?认识张睿?”
“认、认识!”赵立财舌头打卷,可还是硬着头皮道,“张公子收养的丫头叶儿,就在我家寄养!他说要是有人欺负我,报他的名号就行!”旁边一个年轻劫匪不耐烦了,提着刀就冲过来:“大哥,管他什么张睿李睿,先砍了再说!”
“砰!”刀疤脸抬腿就是一脚,把那年轻人踹得摔在泥地里,门牙都磕掉了一颗。“你懂个屁!”刀疤脸骂道,“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?”这时一个瘦高个劫匪凑过来,声音压得极低:“这小子没胡说,张睿真是惹不起的主——黑道上的人听见他名字都得绕着走,白道上也没人敢招惹。得罪皇上都不能得罪他!”
刀疤脸脸色阴晴不定,盯着赵立财道:“你说张睿长什么样?要是敢撒谎,我把你凌迟了!”赵立财赶紧道:“张公子是个少年郎,长得又高又俊,穿一身月白锦袍,身边跟着三个姑娘,个个都跟天仙似的——一个穿淡青裙子,一个穿湖蓝裙子,还有个穿桃红裙子的,最是活泼!”
瘦高个劫匪对刀疤脸点头:“跟江湖上传的一样,应该是真的。”刀疤脸咬了咬牙,一脚踢飞地上的银子:“算你运气好!我们卖张公子一个面子,你赶紧滚!回去跟张公子说,是‘刀疤虎’放了你!”赵立财如蒙大赦,连滚带爬地爬上马车,赶车的车夫也魂飞魄散地挥起鞭子,马车“哒哒哒”地跑远了,轮子都差点跑偏。
直到马车跑出几里地,赵立财才敢回头看,见劫匪没追上来,他瘫在马车上,浑身的冷汗把衣服都浸透了。后来刀疤虎真的遇上张睿,提起这次放人的事,果然保住了性命——刀疤虎从此信了因果,带着手下改邪归正,做起了正经买卖,这都是后话了。
另一边,张睿带着常月娥和马君兰走在京城的大街上,阳光把马君兰桃红短褂的影子拉得老长。她气鼓鼓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,嘴里嘟囔:“玉哥,你当时拦着我干什么?那吴老爷就是个泼皮无赖,我不把他胡子揪下来,难解我心头之恨!”
常月娥走在旁边,淡青软缎裙的袖口随着脚步轻轻摆动,她笑着劝道:“兰妹别急,玉哥这么做肯定有道理。”张睿摸了摸鼻子:“不是不让你教训他,是不能明着来。这吴老爷在本地有点势力,明着打了他,他回头肯定找叶儿家的麻烦——对付这种爱财如命的人,得戳他心窝子。”
马君兰突然眼睛一亮,左右看了看,凑到张睿身边小声道:“我知道了!你是不是让阿艳姐跟着吴老爷,准备半道上把银子抢回来?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,比打他一顿还难受!”常月娥也笑了:“玉哥,兰妹说的对吗?”
“这办法太便宜他了。”张睿挑眉道,“我让阿艳跟着他,是摸清他家的住处。晚上让二弟去他府上‘借’点银子——我们住的上等客房花销不小,正好让这老赖补贴补贴。”马君兰拍着手叫好:“还是玉哥高明!这武功好就是不一样,想的办法都这么厉害!”
“这跟武功没关系,是脑子好使。”张睿打趣道。常月娥抿嘴笑:“也有关系——寻常人做不到夜闯民宅,自然不会想这种办法。在你看来轻而易举的事,别人连想都不敢想。”马君兰立马附和:“对!娥姐说的太对了!”
三人正说着,马君兰突然挠了挠头:“哎?阿艳姐去哪了?她不是跟着吴老爷吗?”张睿一拍脑门:“坏了,我忘了跟她说在哪汇合。”常月娥道:“别急,阿艳机灵,找不到我们肯定回客栈等。我们先回去吧,正好快到中午了。”
三人赶回兴隆客栈时,阿艳果然已经在大堂等着了。她穿一身湖蓝布裙,外罩的浅灰短袄上沾了点尘土,见着张睿就起身道:“吴老爷住在西街绸缎庄后院,是个三进的院子,后院有个地窖,看着像是藏银子的地方。”张睿点点头:“辛苦你了,先回房歇着,晚上有活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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