名为“残蝎居”的住所,位于黑风寨西北角一处相对偏僻的断崖下,是由几个凿山而建、内部相连的石窟组成。入口隐蔽,被茂密且带刺的毒藤遮掩,周围散落着风干的毒虫尸体和破碎的瓦罐,空气中弥漫着经年不散的药渣和霉混合气味。这里显然是温不弃这类“用毒高手”在黑风寨的典型居所——偏僻、简陋,却自带一层危险的保护色。
引路的小喽啰将四人带到后,便像躲避瘟疫般匆匆离去。温不弃熟门熟路地推开一扇用兽筋缠绕的朽木门,一股更浓烈的混杂毒气扑面而来。石窟内光线昏暗,只有几盏用兽油和磷粉点燃的幽绿灯火提供照明,角落里堆满了各种颜色的泥土、晒干的毒草、浸泡在瓦罐里的奇异器官,以及一些锈迹斑斑的制药器具。一张石床,几张破旧桌椅,便是全部家当。
“呸!厉残那老小子,还是这么抠门,就给老子安排这种狗窝!”温不弃骂了一句,却动作麻利地检查了一下石门后的简易机关,又撒下一圈无色无味的药粉在门口,这才稍微放松下来。
“暂时安全了。这鬼地方虽然破,但老子以前留下的几个小玩意儿还在,寻常杂碎不敢靠近。”他看向脸色苍白的赵溟,“小子,撑得住吗?”
赵溟靠坐在石床上,虚弱地点点头:“还……还行,多谢温前辈,陈师兄救命之恩……”
“少废话!”温不弃摆摆手,又掏出几个药瓶,递给陈默和林薇,“这是‘清瘴丸’和‘固元散’,赶紧服下,这寨子里的瘴气无孔不入,久了伤根基。丫头,你尤其小心,你身上那点‘生气’在这里就像黑夜里的灯笼,尽量收敛!”
林薇和陈默依言服下丹药,一股清凉之意散开,确实感觉胸口的憋闷减轻了不少。陈默将一丝心火之力渡给赵溟,助他化开药力,稳固伤势。
四人围坐在石桌旁,气氛凝重。油灯跳跃的火光映照着他们疲惫而警惕的脸庞。
“温前辈,那‘鬼哭林’探查之事,您怎么看?”陈默率先打破沉默,压低声音问道。石窟隔音效果很差,他必须谨慎。
温不弃眯着眼,指尖蘸着茶水,在布满灰尘的石桌上画了一个简易地图:“厉残那老狐狸没安好心。‘鬼哭林’在荒原边缘,是出了名的凶地,里面不仅有天然的空间裂缝、惑人心神的鬼音瘴,还常年盘踞着一些被死气侵蚀变异的妖兽,甚至可能有幽冥教余孽活动的据点。他让咱们去,无非是想借刀杀人,或者让咱们当探路的炮灰。”
他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狡黠:“不过……这对咱们来说,未必不是个机会。赵小子听到的消息,冥骨残部可能在黑风寨附近活动,迎接那遁走的钥匙本源。‘鬼哭林’环境特殊,死气浓郁,正是隐藏和进行某种邪恶仪式的理想地点。咱们正好可以借此机会,去探探虚实!”
陈默点头赞同:“前辈所言极是。但我们伤势未愈,状态不佳,贸然前往太过凶险。当务之急,是尽快恢复实力,同时摸清寨子里的情况,尤其是关于冥骨和钥匙本源的消息。” 他看向温不弃,“前辈在此地可有信得过的人?或者,获取情报的渠道?”
温不弃嗤笑一声:“信得过?在这鬼地方,老子只信得过老子自己手里的毒!不过……打听消息的地方倒是有几个。” 他指了指外面,“寨子中央有个‘尸骨坊’,是三不管的黑市,啥玩意儿都卖,啥消息都流通,只要出得起价钱。还有个‘血酒馆’,是亡命徒聚集的地方,几碗劣酒下肚,什么话都敢往外蹦。但这两个地方鱼龙混杂,眼线极多,咱们现在这模样进去,就是肥羊。”
他沉吟片刻,道:“这样,老子先出去转转,用以前的法子,找几个‘老相识’探探口风。你们仨就待在这,哪儿也别去!尤其看好这丫头!” 他严肃地叮嘱陈默,“厉残那老小子,还有寨子里其他几个老怪物,肯定已经盯上她身上的‘生气’了,这玩意对修炼某些邪功或者炼制特殊丹药的人来说,是大补之物!”
林薇闻言,脸色一白,下意识地靠近陈默。
陈默重重点头:“我明白。前辈一切小心。”
温不弃不再多言,整理了一下破烂的衣袍,又往身上拍了些掩盖气息的药粉,如同鬼魅般闪出了石窟,消失在昏暗的巷道中。
温不弃走后,石窟内只剩下陈默、林薇和昏昏沉沉的赵溟。压抑的寂静中,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和赵溟粗重的呼吸声。
陈默盘膝坐下,尝试运转功法,吸纳空气中稀薄且污浊的灵气,却发现效率极低,而且灵气中混杂的死气和邪毒不断侵蚀经脉,必须分心驱散,事倍功半。他叹了口气,放弃修炼,转而内视己身,仔细温养胸口的太阳符文和那微弱的心火。镇魂灯碎片静静躺在怀中,传递着淡淡的温润感。
林薇坐在他身旁,双手抱膝,将下巴搁在膝盖上,翠绿的眸子望着跳动的灯火,有些出神。过了许久,她轻声开口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:“陈默大哥……我们……能救出柏师叔,找到墨师叔吗?观星斋……真的没了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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