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，劈开了笼罩在她心头的迷雾。她猛地抬头，眼中闪过一丝光亮，看向秦岳：“将军，或许我们不必非要去抢月牙湖。”
众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集中在她身上，有疑惑，有不解，更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期待。
“你的意思是？”秦岳向前一步，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希望。
“找水。”沈清辞走到沙盘前，纤细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大营侧后方一片地势较低、背靠山崖的区域，“我记得那本杂书记载，这类山前坡地，若地下有特定的透水岩层，很可能蕴藏着伏流或暗河。眼下虽是寒冬，地表水尽数冻绝，但地下深处温度恒定，未必无水！”
这个想法太过大胆，甚至有些异想天开。在场的将领们面面相觑，谁也没有想到，在如此绝境之下，沈清辞竟提出要在脚下挖水。但此刻，除了这个看似荒谬的办法，他们已别无选择。绝境之中，任何一丝微弱的希望，都值得拼尽全力去尝试。
“需要怎么做？”秦岳没有丝毫犹豫，他选择相信沈清辞，就像相信林老将军的遗志一样坚定。
“给我一队人手，带上镐钎、铁铲等工具，我亲自带队去那里挖掘！”沈清辞的声音斩钉截铁，没有半分迟疑，眼中闪烁着破釜沉舟的决心。
事不宜迟，秦岳立刻从第七营中挑选出一批体力尚可、且擅长土木作业的士兵，配齐了所需工具。沈清辞简单交代了几句，便带着这支临时组建的掘水队，顶着凛冽的寒风，踏着厚厚的积雪，来到了她指定的区域。
这里是一片背阴的坡地，冻土硬如铁石，一镐下去，只能砸出些许冰碴和碎土，迸发出沉闷的声响。积雪没过了脚踝，寒风如刀子般刮在脸上，生疼难忍。沈清辞没有多余的言语，她根据自己对地质的模糊记忆和直觉，在坡地上仔细勘察，选定了三处最有可能存在暗河的位置。
“挖！”她一声令下，声音虽被寒风裹挟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。士兵们挥动着沉重的镐钎，开始与坚硬的冻土展开搏斗。
这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赌博，更是一场与绝望的较量。每一镐下去，都要耗费极大的体力，士兵们本就因缺水而虚弱，很快便气喘吁吁，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，刚一冒出就被寒风冻成了冰粒。有人体力不支，倒在雪地里，稍作喘息便又挣扎着爬起来，握紧工具继续挖掘。沈清辞也亲自轮换上阵，冰冷的镐柄磨得她手心发烫，虎口被震得开裂，鲜血顺着镐柄缓缓流下，滴落在冻土上，瞬间凝结成红冰，但她依旧咬牙坚持着，没有丝毫退缩。
与此同时，秦岳在正面防线组织了几次小规模的佯攻。他下令将士们竖起密密麻麻的旌旗，擂响震天的战鼓，做出要强行突破封锁、前往月牙湖取水的态势。李擎果然中计，误以为北境军已陷入绝境，必定会孤注一掷抢夺水源，于是将主力部队尽数调往月牙湖东侧，严阵以待，准备与秦岳展开决战。秦岳的佯攻成功吸引了敌军的全部注意力，为沈清辞的掘水工作争取了宝贵的时间。
一天过去了，挖掘的深坑已有半人多深，却依旧只有冰冷的泥土和坚硬的岩石，不见丝毫水汽的踪迹；两天过去了，深坑已挖到一人多深，士兵们的体力消耗殆尽，不少人开始面露绝望，挖掘的动作也变得迟缓起来。
“沈将军……下面真的会有水吗？”一个年轻的士兵拄着镐钎，喘着粗气，声音干涩得几乎听不清，眼中满是迷茫。
沈清辞抹去额头的冷汗，望着深不见底的坑洞，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一丝不确定性。她毕竟只是凭借一本古籍的零星记载和自己的直觉，谁也无法保证地下真的有暗河。但她知道，自己不能表现出丝毫的动摇，她是这支掘水队的主心骨，若是连她都放弃了，所有人的希望都将化为泡影。
“继续挖！一定有！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，却异常坚定，仿佛在给自己打气，也在给所有坚持到现在的士兵们注入力量。
就在第三天午后，天空中的风雪终于停歇，一缕微弱的阳光勉强穿透厚重的云层，洒在这片被挖得坑坑洼洼的坡地上。一名士兵用尽全身力气，一镐狠狠砸了下去，忽然感觉镐头的触感不对——不再是以往那种坚硬的碰撞，而是带着一丝沉闷的松动感！
“下面有东西！不是石头！”他惊喜地惊呼出声，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。
众人顿时精神一振，疲惫仿佛被瞬间驱散，纷纷围拢过来，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周围的冻土。渐渐地，一片不同于周围岩层的、相对松软的砂石层显露出来。沈清辞俯下身，不顾手上的冻疮与伤口，伸手触摸那片砂石，指尖竟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的、不同于地表严寒的湿润感！
“就是这里！快！朝着这个方向挖，注意不要破坏岩层！”沈清辞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，眼中闪烁着狂喜的光芒。
希望重新燃起，士兵们爆发出最后的力气，疯狂地向下、向侧方挖掘。铁铲与镐钎交替使用，泥土与碎石不断被运出坑外。终于，在又向下挖掘了数尺之后，只听“哗啦”一声脆响，镐头凿穿了一层薄薄的岩壳，一股清冽的、带着泥土与岩层气息的水流，猛地从缺口处喷涌而出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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