呦——呦——
两声穿金裂石、极具穿透力的雕鸣,骤然划破死寂的夜空,声音由远及近,带着猛禽特有的威凛!
道观内正在收拾的众人都被这雕鸣之音吸引。
郭芙黯淡的眼睛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,跳着脚指向雕声传来的方向,声音带着哭腔和激动:“是大雕!是爹爹和娘亲来啦!”
她自幼娇生惯养,何时有过今晚这危急性命的遭遇,此刻发觉爹爹娘亲要来,顿时有了主心骨,心底的惊惶总算消失不见,重又有了几分桃花岛大小姐的骄傲。
仿佛在回应她的呼喊,一男一女两声长啸,紧接着自远方拔地而起!
那男子的啸声,雄浑沉厚,如同莽莽群山在脚下共鸣,大江大河在胸中奔涌,初始便如惊涛拍岸,气势磅礴,蕴含着沛然莫御的刚猛内劲,震得道观残破的窗棂嗡嗡作响!
女子的啸声,清越激昂,宛若凤鸣九天,穿云透雾,初始虽不若男子那般宏大,却灵动异常,转折如意,音调越拔越高,竟始终与那雄浑啸声并驾齐驱,毫不逊色!
两道啸声交织缠绕,如同大鹏展翅扶摇直上,彩凤清唳紧随其后,一刚一柔,刚柔相济,越飞越高,直欲冲破云霄!
柯镇恶脸上紧绷的线条终于松动了些许,拄杖沉声道:“是靖儿和蓉儿!”
“看来郭大侠他们正在找大家,我通知他们过来。”
静立场中的岳再兴,微微仰首!
他并未作势,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。胸腔无声地扩张,体内九阳神功与紫霞神功两股至阳至和、沛然无极的真气瞬间被催至巅峰,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苏醒!
“昂——!!!”
一道截然不同的啸声,自他喉中迸发而出!
这啸声初起便如龙吟大泽,带着一种斩断一切、破灭万法的纯粹霸道!
它不像郭靖的雄浑,也不似黄蓉的清越,而是如同九天之上,一柄绝世神剑骤然出鞘!
剑锋震颤,铮鸣裂帛,带着无坚不摧的凛冽锋芒,直冲霄汉!
啸声所过之处,空气仿佛都被无形的剑意割裂,空中那两股交织攀升的啸声,如同遭遇了无形的屏障和更锋锐的切割,瞬间被从中劈开!
郭靖那雄浑的啸声好似撞上铁壁,猛地一滞!
黄蓉那清越的啸声则如同被利刃斩断的丝弦,尖细处戛然而止!
岳再兴的啸声却继续扶摇直上,穿云裂石,声震四野!
霸道!
刚烈!
一往无前!
仿佛天地之间,唯此一剑独尊!
其声闻之远,盖过了双雕的唳鸣,压过了郭靖黄蓉的合鸣,在这嘉兴湖畔的夜空中久久回荡,数里可闻!
柯镇恶布满皱纹的脸猛地一僵,握着铁杖的手骤然收紧!
他虽目不能视,对声音的感知却远超常人,这啸声霸道绝伦,内力之精纯雄浑,竟比靖儿苦修多年的降龙十八掌根基还要胜上一筹!
这年轻道士究竟是何方神圣?
啸声倏然而止,余音仿佛还在破碎的院墙间铮鸣。
不过片刻,两道身影如流星赶月般射入院中,当先一人身材高大魁梧,国字脸,浓眉大眼,正是郭靖。
他身旁的女子身着淡紫衫子,容颜俏丽,一双妙目灵动慧黠,正是丐帮帮主黄蓉。
两人身后,还跟着一个衣衫褴褛、满脸泥污的小男孩,一双眼睛却亮得出奇,警惕地打量着四周。
岳再兴猜测那小男孩就是杨过。
郭靖黄蓉甫一落地,目光扫过院内惨状,重伤倒地的陆立鼎夫妇、武三通夫妇、血迹、破碎的门板、以及地上李莫愁那咽喉洞穿的尸体。
两人脸色骤变!
“大师父!”郭靖抢步上前扶住柯镇恶,声音焦急,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“武兄!嫂子!”黄蓉也迅速查看武三娘的伤势,神色担忧。
武三娘强忍伤痛,喘息着将李莫愁如何寻仇、如何狠毒、众人如何不敌、最后岳再兴如何击杀李莫愁救下所有人的经过,快速说了一遍。
末了,她感激地看向岳再兴:“若非这位岳道长仗义出手,力挽狂澜,我们.......我们今日怕是难逃毒手,都要命丧于此了!”
郭靖闻言,立刻转向岳再兴,抱拳深深一揖,声如洪钟,带着发自肺腑的感激:“郭靖多谢道长援手,救下我大师父和诸位亲朋性命!此恩此德,郭靖铭记于心!”
他为人赤诚,感激之情溢于言表。
黄蓉的目光也落在岳再兴身上,月光下,这年轻道士身形挺拔,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袍,面容俊朗,气度沉凝,竟隐隐有宗师风范。
看年纪,不过二十上下?竟能击杀凶名赫赫的赤练仙子李莫愁?她心中惊疑更甚,妙目流转,已将岳再兴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。
岳再兴单手回礼,神色淡然,声音清朗平和:“郭大侠言重了。行侠仗义,分所当为。郭大侠为国为民,侠名远播,贫道不过恰逢其会,略尽绵力,实不敢居功。”
态度谦逊得体,毫无居功自傲之色。
郭靖见他如此谦和,心中更是喜欢,连声道:“道长过谦了!过谦了!”他看向李莫愁尸身,眉头紧锁:“此女作恶多端,如今伏诛,也是天理昭彰。”
岳再兴将他打算将李莫愁的骨灰带回古墓派的事情说了一遍,郭靖吃惊于钟南山上竟还有一个古墓派,不过他不是追根究底之人。
帮着岳再兴一起寻来些干燥木柴,就在院中一角将李莫愁尸身焚化,收敛了骨灰。
黄蓉则招呼惊魂未定的几个孩子,又扶起受伤较轻的武三娘,寻了破观里能找到的清水布条,帮着处理伤口,指挥孩子们将院中散落的碎木、血迹稍作清理。她心思玲珑,行动利落,很快让混乱的场面稍定。
待一切粗粗处理完毕,岳再兴从简陋的厨房端出那半锅早已凉透的清粥,放在院中唯一还算平整的石阶上,歉然道:“寒舍简陋,遭此变故,只有这些冷粥,诸位若不嫌弃,暂且充饥。”
郭靖大步上前,毫不在意地端起一个粗瓷碗,舀了满满一碗冷粥,朗声道:“道长说哪里话!江湖儿女,风餐露宿是常事,能有一碗冷粥已是幸事,郭靖感激不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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