药王谷的清晨,薄雾尚未散尽,丹堂庭院中的老药树缀满露珠,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和清苦的药香。乙木青罡大阵的光晕在晨光中显得柔和,但巡逻弟子紧绷的面容和锐利的眼神,无不提醒着谷内依旧风声鹤唳。
静室内,光线透过窗棂,将细小的尘埃照得如同浮动的金粉。洛九川倚坐在榻上,脸色比前几日好了些许,但眉宇间凝结的疲惫与隐痛依旧浓重。蚀魂香与幽煞蚀脉劲如同跗骨之蛆,虽被苏半夏以“九转回魂针”强行分割压制,不再时刻疯狂撕扯神魂,但那阴寒邪毒依旧盘踞在经脉与识海深处,带来持续不断的钝痛与沉重感,尤其是右臂,依旧一片乌黑,麻木中透着刺骨的寒意。
“吱呀”一声轻响,静室的门被轻轻推开。苏半夏端着一个乌木托盘走了进来,盘中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和一套细如牛毛、寒光闪闪的金针。她今日穿着一身素净的青色衣裙,未施粉黛,眼下有着淡淡的青影,显然昨夜又未曾安眠。但她的眼神依旧清澈专注,步伐轻盈而稳定。
“洛兄,感觉如何?昨夜可有好些?”苏半夏将托盘放在榻边的小几上,声音轻柔,带着关切。她自然地伸出手指,搭在洛九川露在薄被外的手腕上,指尖微凉,却带着令人安心的药王灵息,仔细探查着他的脉象。
洛九川微微颔首,声音还有些沙哑:“比前夜安稳些,多谢你。只是这右臂……”他试着动了一下右臂,一阵钻心的麻木和隐痛传来,让他眉头紧锁。
“幽煞蚀脉劲极为阴毒,侵蚀经脉根基,非一日之功可解。”苏半夏收回手,语气沉稳,带着医者特有的冷静,“今日需再行一次金针,引导药力深入经脉,尝试化解部分郁结的邪毒。过程可能会有些痛楚,洛兄需忍耐片刻。”
“无妨。”洛九川简短应道,眼神坚定。比起蚀魂香发作时神魂撕裂的痛苦,肉身的疼痛反而显得清晰而“实在”,几乎可以算是一种“解脱”。
苏半夏不再多言,净手之后,指尖捻起一根金针。她的动作娴熟而优美,仿佛不是在行针,而是在演奏一曲无声的乐章。目光专注地落在洛九川右臂的穴位上,指尖微动,金针便已精准刺入。
“嗯……”针尖入体的瞬间,一股酸麻胀痛之感骤然传来,洛九川闷哼一声,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。但他咬紧牙关,身体绷紧,硬生生忍住了。
苏半夏手下不停,一边运针,一边低声解释:“此穴为手厥阴心包经之郄门,刺之可通络止痛,引药力直达邪毒盘踞之处。”她的声音平和,仿佛带着某种安抚的力量,“我将以回春灵息助你引导气血,冲击邪毒壁垒,洛兄可尝试意念跟随,若有不适,立刻告知我。”
随着她话音落下,一股温和却坚韧的灵息顺着金针渡入洛九川体内,如同温暖的溪流,开始冲刷那淤塞阴寒的经脉。剧痛再次升级,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锥在经脉中刮擦。洛九川脸色煞白,身体微微颤抖,但依旧按照苏半夏的指引,集中残存的意念,努力“内视”着那股灵息的走向,尝试与之配合。
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,也对施术者要求极高。苏半夏全神贯注,额角也渐渐见汗,但她下针的手依旧稳如磐石,灵息的输送也恰到好处,既全力冲击邪毒,又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洛九川脆弱不堪的经脉承受极限。
时间在寂静中流逝,只有两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和偶尔金针微颤的轻鸣。阳光慢慢爬上窗台,将两人的身影拉长,交织在一起。
不知过了多久,苏半夏终于捻动最后一根金针,缓缓拔出。她长长舒了一口气,用袖角轻轻拭去额角的汗水,看向洛九川的目光带着一丝欣慰:“很好,此次行针很顺利,郁结的邪毒被化去了一丝。洛兄感觉如何?”
洛九川缓缓放松紧绷的身体,剧烈喘息着,汗水几乎浸透了里衣。他感受了一下右臂,虽然依旧麻木沉重,但那刺骨的阴寒似乎真的减轻了微不足道的一丝,而且气血运行也隐约顺畅了半分。
“似乎……松快了一点点。”他声音虚弱,却带着真实的感激,“辛苦你了,半夏。每次都要你耗费如此大的心力。”
苏半夏轻轻摇头,一边收拾金针,一边柔声道:“医者本分而已。况且,看到洛兄有好转,我便不觉得辛苦。”她将温热的药碗端到洛九川面前,“趁热把药喝了吧,今日加了‘赤阳花’,药性稍烈,但对你驱散经脉寒毒有益。”
洛九川接过药碗,漆黑的药汁散发着浓烈的苦味,但他眉头都未皱一下,仰头一饮而尽。苦涩的药液入喉,化作一股暖流散开,与金针残留的灵息交融,共同温养着受损的经脉。
看着他喝下药,苏半夏才真正松了口气,在一旁的绣墩上坐下,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。
静室内一时安静下来,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。一种历经艰难后、彼此信任扶持的宁静氛围悄然弥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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