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子海向来以喜怒无常闻名,但眼前这场风暴,绝对超出了陈星云和柳曼妮对“无常”二字的理解极限。
天空早已不是天空,而是一口被疯狂搅动的巨大墨缸。铅灰色的厚重云层低得几乎要压碎桅杆顶端,翻滚着,咆哮着,相互吞噬又撕裂。惨白的闪电不再是划破黑暗的利刃,它们成了云层深处狂乱舞动的惨白鞭子,每一次抽打都伴随着震耳欲聋、几乎要将人灵魂从躯壳里硬生生震出来的炸雷。那雷声在无边无际的海面上来回冲撞、叠加,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、永无止境的轰鸣背景音。
“星云!”柳曼妮的尖叫在风雷的间隙里显得如此微弱,却又如此尖锐,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恐惧。她死死抓住湿漉漉的船舷护栏,身体像狂风中的一片叶子,每一次剧烈的颠簸都让她几乎腾空而起。雨水不再是垂直落下,它们被狂暴的飓风撕扯成横飞的、冰冷刺骨的水箭,疯狂地抽打在脸上、手上,裸露的皮肤火辣辣地疼。“船!船要散了!”
陈星云咬紧牙关,牙龈深处尝到了铁锈般的咸腥味。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到了极限,如同最坚韧的船缆,死死地缠住沉重的舵轮。脚下的甲板不再是一个平面,它变成了一个疯狂的、不断倾斜和扭转的跷跷板。每一次巨浪撞击船体,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木头呻吟和金属扭曲的刺耳尖叫,仿佛这艘饱经风霜的“海鸥号”下一刻就会彻底解体,把他们抛进这无边炼狱。
“抓紧!曼妮!别松手!”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,声音却被迎面扑来的另一堵水墙狠狠砸回喉咙里。咸涩冰冷的海水灌入口鼻,带来一阵窒息般的呛咳。他猛地转动舵轮,试图让船头对准下一个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山峦般巨浪的斜面。视野里全是翻腾的墨色海水和惨白的水沫,整个世界都在疯狂地旋转、坠落、再被抛起。
船头艰难地昂起,笨拙地迎向那堵几乎遮蔽了整个视野的黑色水墙。巨大的浪峰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下!轰隆!整个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、濒临断裂的巨响,瞬间向下沉去,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。冰冷刺骨的海水瞬间淹没了甲板,冲过陈星云的腰际,巨大的力量几乎要将他从舵轮上扯走。他双脚死死蹬住湿滑的甲板,全身的骨骼都在重压下咯咯作响。
绝望的冰冷尚未从脊椎蔓延开,船体又在巨大的浮力下猛地向上弹起,像一根被用力掷出的标枪,狠狠刺向翻滚的云层!剧烈的失重感攫住了心脏,胃里翻江倒海。陈星云眼前发黑,耳中只剩下血液奔流的轰鸣和船体结构痛苦的呻吟。
就在这地狱般的颠簸中,一种异样的感觉穿透了纯粹的物理恐惧,如同冰冷的蛇,悄然缠上了陈星云的心头。
是光。
一种极不自然的、幽暗的、仿佛来自腐烂沼泽深处的惨绿色光芒,突兀地出现在右舷前方那片翻腾的、如同沸腾墨汁般的巨浪之中。那绿光并非恒定,而是在海浪的缝隙间诡异地跳跃、明灭,如同某种巨大生物垂死的脉搏,又像是……某种召唤。
“那…那是什么鬼东西?”柳曼妮也看到了,她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,手指死死抠进湿透的木头缝隙里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恐惧在她脸上凝固,雨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冲刷而下。
陈星云没有回答,他全部的意志都集中在对抗舵轮传来的狂暴力量上,同时死死盯住那片诡异的绿光。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,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紧绷的神经。一种源于本能深处、远比眼前风暴更古老、更阴森的寒意,顺着脊椎悄然爬升。
又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苍穹,短暂地照亮了前方那片沸腾的海域。
就在那光芒爆开的瞬间,绿光的源头猛地从巨浪的深渊中“升”了起来!
不是升起,更像是被狂暴的海水硬生生地“呕吐”出来!
一艘船。
一艘巨大、破败到难以想象的古老木船!它裹挟着浓得化不开的惨绿光晕,像一具刚从深海墓穴里挣脱出来的腐烂巨尸,猛地撞破滔天巨浪,出现在“海鸥号”右前方不足百米的海面上!
那景象足以冻结任何活人的血液。船体庞大得令人窒息,朽烂的黑色船板布满坑洞和撕裂的痕迹,如同被无数利爪蹂躏过。巨大的桅杆只剩下光秃秃的、扭曲断裂的残桩,几片破烂不堪的帆布如同裹尸布般挂在上面,在狂风中发出撕裂般的呜咽。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船身表面,覆盖着一层厚厚的、滑腻腻的墨绿色藻类,在绿光的映照下,不断滴落粘稠的汁液,如同腐烂伤口流出的脓血。整个幽灵船被一种粘稠的、不祥的惨绿光晕包裹着,那光似乎能吞噬周围海浪的咆哮声,营造出一片诡异的、死寂的真空地带。
“呜——嗡——”
一声悠长、沉闷、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号角声,穿透了风暴的怒吼,清晰地灌入陈星云和柳曼妮的耳中!那声音带着无尽的怨毒和冰冷,直接钻进骨髓,让人的灵魂都为之战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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