拱形缺口在熊熊燃烧,火焰贪婪地舔舐着巨大的蛛网残骸、破裂的卵囊以及下方被“湮灭之息”彻底摧毁的墨绿苔藓“地毯”。焦黑的残骸发出“噼啪”的爆裂声,浓烈的焦臭味混合着蛋白质烧糊的恶臭,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毒瘴,在浓雾中翻滚升腾。火焰后方,浓雾深处,那令人头皮发麻的“吱吱”嘶鸣非但没有减弱,反而变得更加尖锐、密集,充满了被激怒的狂暴,如同无数细小的锯片在疯狂切割着紧绷的神经。
“路…开了?”塞拉看着燃烧的缺口,脸上扭曲的狂喜尚未褪去,就被火焰后面那更加深沉的黑暗和刺耳的嘶鸣声冻结。
“开了个口子,但里面的东西…更多了!”哈西克脸色铁青,独眼死死盯着火焰摇曳后露出的、被浓雾笼罩的幽深通道。他小腿上被银丝腐蚀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,草草包扎的布条渗出暗红的血渍。
埃里克瘫坐在湿冷的淤泥里,法杖顶端的微光彻底熄灭,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水分的枯树,只剩下剧烈的喘息。刚才那点小火球几乎耗尽了他最后的魔力。
陈星云强忍着经脉里冰火冲突后的灼痛和空虚感,脸色苍白如纸。丹田中的火焰核心黯淡无光,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苦。刚才那记“湮灭之息”虽然威力远不及对抗海元素巨人,但对他现在的身体负担依旧巨大。他看向身边的柳曼妮。她裹紧了他的外套,身体还在微微颤抖,显然刚才的虫潮和尖叫也消耗了她巨大的精力,但那双眼睛却比之前更加明亮,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坚毅。
“走…还是不走?”柳曼妮的声音有些沙哑,目光投向陈星云。火焰映照着她沾着污迹的脸颊和外套下起伏的曲线,脆弱又坚韧。
“没得选。”陈星云深吸一口带着焦臭的冰冷空气,压下翻腾的气血,“艾席拉等不起,我们…也等不起。拿到物资,拿到情报,才有活路。”他看向哈西克,“还能走吗?”
哈西克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,用弯刀撑起身体,独眼中凶光毕露:“死不了!走!塞拉,扶着点埃里克这废物!别让他拖后腿!”
塞拉怨毒地瞪了陈星云和柳曼妮一眼,不情不愿地架起几乎虚脱的埃里克。
陈星云不再犹豫,率先踏入燃烧的缺口。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,带着令人作呕的焦糊味。脚下是滚烫的灰烬和尚未熄灭的余烬,踩上去发出“嗤嗤”的声响。柳曼妮紧随其后,小心地避开燃烧的残骸,外套下摆被火星燎到,发出一股焦糊味,她惊呼一声连忙拍打。
穿过火焰弥漫的拱门,眼前豁然开朗,却又瞬间被更加深邃的恐怖所吞噬。
废弃的商路早已名存实亡。一条相对宽阔的、由巨大石板铺就的道路轮廓依稀可辨,但此刻石板缝隙间早已被厚厚的、墨绿色的粘稠苔藓完全填满、覆盖。这些苔藓如同有生命的、缓慢蠕动的沼泽,表面同样覆盖着一层粘稠的、闪烁着微弱银光的蛛丝网络。道路两侧,原本可能是商铺或仓库的巨大石砌建筑,此刻完全被更加粗壮、更加密集的墨绿色藤蔓所缠绕、吞噬!藤蔓上垂挂着瀑布般的、厚达数寸的滑腻苔藓,如同巨兽腐烂的绿色毛发。
而最令人窒息的是头顶!
无数粗壮如巨蟒的藤蔓在道路上方数十米的高空相互绞缠、盘绕,形成了一片密不透风的、如同巨大穹顶般的“天幕”!天幕之上,垂挂下来的不是藤蔓枝叶,而是无穷无尽的、闪烁着粘稠银光的巨大蛛网!层层叠叠,如同倒悬的白色地狱森林!这些蛛网相互连接、融合,构成了一个巨大无比、复杂到令人绝望的立体巢穴!每一个网结处,都悬挂着大小不一、如同惨白灯笼般的卵囊!小的如拳头,大的足有半人高!卵囊表面不断渗出墨绿色的粘液,粘附着厚厚的苔藓斑块,内部隐约可见无数蠕动的黑影!粘稠的、散发着刺鼻氨水味的银白色丝线如同瀑布般从高空垂落,一直连接到地面的苔藓“地毯”上,形成无数粘稠的“索道”。
空气粘稠得如同胶水,每一次呼吸都无比艰难。浓烈的、令人眩晕的腐败甜腻气息混合着蜘蛛巢穴特有的、如同烧焦蛋白质的刺鼻氨水味,形成一股实质性的毒瘴。更可怕的是,那无处不在的“吱吱”嘶鸣!仿佛有亿万只细小的口器在耳边疯狂啃噬!声音来自头顶的卵囊,来自两侧藤蔓苔藓覆盖的墙壁,甚至来自脚下那缓缓蠕动的苔藓深处!
这里,是蜘蛛的王国!是活物的禁区!
“圣光啊…”哈西克看着这地狱般的景象,握着弯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。塞拉更是脸色煞白,架着埃里克的手抖得厉害。埃里克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纯粹的恐惧。
“沿着路走…别碰那些丝…别靠近墙壁…”哈西克的声音干涩沙哑,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,“那些卵囊…一旦惊动…里面的东西会像雨点一样落下来…”
小队如同在巨兽肠道中蠕行的蚂蚁,沿着废弃商路中央、相对“干净”一点(苔藓稍薄)的路径,在粘稠的空气中艰难跋涉。每一步都小心翼翼,踩在厚厚苔藓覆盖的石板上,发出“噗叽”的恶心声响。头顶,那巨大的蛛网穹顶仿佛随时会坍塌,将所有人埋葬。垂落的银丝不时擦过身体,带来冰冷滑腻的触感,引起一阵阵战栗。柳曼妮几乎将整个身体都缩在陈星云身后,紧紧抓着他腰侧的衣服,指尖冰凉。外套下紧绷的身体曲线传递着她剧烈的恐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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