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面空间不大,陈星设着一张巨大的、由几张旧桌子拼凑而成的会议桌,上面铺着一张巨大的、标注着无数红蓝箭头和沦陷区域的军事地图。桌边已经坐了几个人。
主位上空着,那是留给秦将军的。即使他此刻无法到场,他的存在本身,就是一种象征,一种支撑着这残破机构不至于彻底散架的精神支柱。
坐在主位左手边的,是林玥。她依旧穿着那身一丝不苟的深灰色制服,坐姿挺拔,面前放着一个薄薄的电子记事板,冰灰色的瞳孔平静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,记录着一切。她很少说话,但每一次开口,都精准、简洁,直指核心。她是秦将军的眼睛、耳朵,某种程度上,也是他意志的延伸。没人知道她的具体职位,但所有人都默认,她在这里拥有仅次于秦将军的话语权。
右手边,是一个头发花白、戴着厚厚眼镜的老者,名叫周启明。他是原零局首席科研顾问,专攻异空间理论与能量场域。此刻,他正对着一张写满复杂公式的草稿纸念念有词,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拉着,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。他是零局重启后,第一批被林玥从各个避难角落“请”回来的技术核心之一,代表着零局曾经辉煌的科研底蕴。
挨着周启明坐着的,是一个身材魁梧、脸上带着一道醒目刀疤的光头壮汉,雷豹。他是原零局第三行动队的队长,脾气火爆,作风悍勇,是在之前一系列灾难和叛变中少数保存了部分建制、并成功撤退到“磐石”基地的战斗骨干。他代表着零局残存的、最直接的武装力量。
陈星云的到来,让会议桌边的几人目光都投了过来。雷豹只是粗重地哼了一声,算是打过招呼,眼神里带着审视和不加掩饰的怀疑。周启明从公式中茫然抬起头,推了推眼镜,看了陈星云一眼,又低头沉浸回去。只有林玥,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,微微颔首。
陈星云在靠近门口的一个空位坐下,这个位置既不显得过于突出,又能清晰地观察到在场的每一个人。他知道自己在这里的地位很微妙——一个“外来者”,一个“幸存者”,却因为秦将军莫名的看重和林玥某种程度上的默许,得以坐进这个核心圈子。
“人都到齐了。”林玥清冷的声音响起,打断了短暂的沉默,“开始吧。第一项议题:人员整合与部门重建。”
她拿起电子记事板,语调平稳无波:“根据现有登记及能力评估,基地内确认与原零局有关联,或具备相关专业技能、战斗素养并愿意加入重建序列者,共计一百四十七人。其中,科研与技术保障人员三十一名,具备外勤作战能力者四十五名,情报分析与后勤支持人员三十九名,其余为行政、医疗及特殊能力者。”
这个数字,让在场除了林玥和周启明外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下。曾经的零局,是何等的庞然大物,触角遍及各个领域,如今……只剩下这区区一百四十七人。一股悲凉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。
“太少了!”雷豹猛地一拍桌子,震得上面的地图跳了一下,“这点人,别说重建零局,守住这个破基地都够呛!外面那些鬼东西可不会跟我们讲道理!”
“所以需要进行整合与筛选。”林玥的目光扫过雷豹,没有任何情绪,“秦将军苏醒前,由我暂代指挥。重建工作分三步:第一,恢复最低限度的情报网络与外勤侦查能力;第二,整合现有科研力量,优先解决能源、食物、水源及防御系统问题;第三,确立新的指挥架构与行动准则。”
她看向周启明:“周教授,能源和防御系统的评估结果?”
周启明如梦初醒,扶了扶眼镜,有些手忙脚乱地翻找着面前的资料:“啊,这个……基地备用发电机组的燃料储备,按照最低功耗,最多还能维持……二十三天。外层防御力场能量消耗过大,现有供能线路老化严重,多处节点需要更换,否则下一次中等规模的冲击就可能……呃,崩溃。食物和淡水净化系统也面临同样问题,零部件短缺,尤其是……那个……高精度滤波器……”
他报出的一连串数据和问题,让气氛更加沉重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,没有资源,一切都是空谈。
“资源的问题,我来想办法。”一个声音响起,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。
是苏婉。
她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决策区门口,没有进来,只是站在那里。她换上了一套干净的、略显宽大的作训服,脸色依旧有些苍白,但眼神却异常沉静。她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,上面显示着基地物资仓库的立体结构图和密密麻麻的标记。
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她身上。雷豹皱了皱眉,显然对一个“非战斗人员”、尤其是女人插手资源问题不以为然。周启明则是好奇地推了推眼镜。
林玥看向苏婉,冰灰色的瞳孔里似乎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:“苏婉女士,请讲。”
苏婉走进来,将平板电脑放在会议桌上,手指在屏幕上划动:“我梳理了基地所有已登记和未登记的物资储存点,包括一些被遗忘或标记错误的角落。”她的声音很平稳,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笃定,“通过交叉比对能量残留、物质衰变速率以及结构应力数据,我重新建立了物资分布模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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