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砚右手小指在油灯下透着青灰,那道纹路从指尖爬到指节,就像一条钻进皮肉的锈线。它悄悄藏着,就好像早就长在血肉里,只是这会儿才被昏黄灯光照出来。他盯着青纹,轻轻呼吸,就怕惊动啥。油灯火苗小幅度晃着,墙上人影跟着扭曲,像古老仪式里守夜的人。
他没再去碰分水阀。
分水阀搁在窗台上,铜壳到处是斑,里面青粉干得结块,像凝固的血痂。三天前,他最后一次拧阀门,一股冷意从指尖冲到脑门,耳边还响起嗡嗡声,就像地底有东西回应。从那以后,他就没再碰过。
他慢慢把手指插进窗台边陶盆土里。
泥土有点湿,有股陈年腐叶味儿,指腹碰到底层,还能感觉有一丝像活物的跳动。残卷在衣袋里轻轻颤,开始烫得像烙铁,过一会儿温度变温乎了,青纹也不蔓延了,就好像被这普通泥土安抚住,不闹腾了。
他盯着土里的手指,慢慢抽出来,用粗布仔细擦干净,动作特别认真。然后他转身拉开抽屉,翻出周映荷三天前留下的背包。
背包是黑色帆布的,边角磨得厉害,拉链上有道划痕,是他自己划的。那天她在门口递来一份气象月报,低头时头发垂下来,挡住半边脸。他伸手去接,拉链卡住了,他顺手用小刀挑开,刀刃不小心刮到金属齿,就留下那道小伤痕。他记得那三分钟,她指尖在纸页边轻轻敲,节奏挺稳,像某种信号,又像在应和他听不见的节拍。
背包夹层鼓起来一块,缝线是新的,针脚特别密,几乎看不出来拆补过。他用小刀轻轻挑开,就像在拆开一封没寄出去的密信。里面是一本硬壳笔记本,封面上印着县农业公司标志,字都褪色了,边角也卷起来。翻开里面,密密麻麻全是数据表格和术语:土壤pH值、电导率梯度、氮磷钾含量、地下水位波动……标准得有些死板。
他把残卷一角贴到纸面上。
布帛马上变凉,指尖传来一阵刺痛,就好像有好多根细细的根须在皮肤下醒过来。背面纹路动了动,像根系受惊缩回去,又像在感觉什么。他屏住呼吸,翻到一页“土壤电导率梯度分析”,残卷突然变热,纸上字迹边缘冒出暗纹,开始是模糊的波浪线,接着扭成网状,一层叠一层,跟分水阀里青粉的结晶形状一模一样——六边形蜂巢状,中心是螺旋放射的。
他猛地合上笔记本,心跳得厉害。
窗外起风了,吹动檐下铁铃,叮当响了一声,像是什么预警。他坐了一会儿,又把背包原样缝好,针线缝得特别整齐,就好像从来没动过。然后他把笔记本藏到床底的空陶罐里,上面压了一块青砖。
第二天清早,天还没亮,陈砚去了镇农业办事处。
周映荷不在。办公桌上堆着等着审的材料,一个文件夹敞开着,露出她熟悉的字迹。他报上编号,工作人员递给他一份复印件,是她交的学术报告。纸都发白了,边角都起毛了,右下角印着“提交人:周映荷|指导顾问:陆子渊”。
他接过,手指微微发抖。
回到祖屋地窖,他把残卷贴在复印件背面,小声念叨:“何为真言。”
布帛一下子烫起来,差点烫手。字迹边缘冒出交错的暗纹,排成既不是汉字也不是符号的序列,线条像藤蔓缠在一起,又像星轨交叉。这些纹路,跟笔记本里的密码纹路是一样的源头,就是更复杂、更古老。
他翻到“气象耦合模型”这章,残卷剧烈地颤起来,纹路扭成一片流动的云影——雷暴云团中心坐标闪了一下,马上就没了,快得像做梦一样。
可他认得那云图。
父亲恒温箱日志里记着:2019年4月17日,凌晨五点十七分,箱温突然降了3.2℃,备注“云厚,无星”。那是父亲死前最后一条记录。他翻出放了好久的日志本,恒温箱编号0417,使用记录到那天早上就没了。他把时间输进县气象局公开数据库,调出当天云图。屏幕上的雷暴云团跟残卷上出现的影像完全重合,连边缘撕开的弧度都一模一样。
他坐在桌前,半天没动。
夜里雨刚停,地窖很潮湿,墙角苔藓发着幽光。他拿出笔记本,把密码按照节气、土壤深度、数据层级排成三维矩阵,输进坐标系统。当Z轴跟云图气压梯度叠在一起时,共振点定在了镇南祖坟下面18米的地方。
那个地方,正是祖田暗沟的源头,也是祖父当年埋下地契残卷的地方。
他一下子明白,这些数据不是用来研究土地的,是用来找出某种睡着的东西的位置。
他坐在地窖石台上,笔记本摊开,残卷压在“陆子渊”三个字上。布面纹路慢慢动着,不再排斥,好像在读取什么。他突然意识到,这个名字出现的次数太多了——周映荷的报告、父亲的日志附件、镇水利档案的外聘顾问名单,都指向同一个人。
而这个人,早在父亲死之前,就已经在记录这片土地的每一次变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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