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愚弄了千年的愤怒，如同岩浆般在他胸中翻涌。
他缓缓站起身，走向那块仍在嗡鸣的玉印，却没有像苏妤一样试图触碰或取回它。
他反而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陪伴自己多年的战术短刀。
刀锋冰冷，反射着他眼中燃烧的金色火焰。
没有丝毫犹豫，他将锋利的刀尖对准了自己左手掌心那道自幼便留下的灼痕，用力划下。
伤口深可见骨，鲜血涌出，却诡异地没有滴落，而是在离开皮肤的瞬间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，化作一道血线，尽数没入玉印的表面。
“你要我的记忆？”他对着玉印，用一种近乎呢喃的语气低语，每一个字都淬着冰，“那我就烧给你看。”
下一秒，他闭上双眼，主动将破妄之眼的力量催动到了极致，不再向外解析，而是向内，挖掘自己灵魂最深处的记忆。
五岁时在冰冷药池中挣扎的绝望，母亲为了救他而离世时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睛，父亲临终前抓着他的手，反反复复说着“活下去”的嘶哑嗓音……所有最痛苦、最黑暗、最不愿回首的记忆片段，被他强行剥离出来，压缩、点燃，化作一股汹涌的精神烈焰，狠狠地冲向玉印。
如果温暖的希望是它最喜欢的佳肴，那么极致的痛苦就是最猛烈的毒药！
玉印的震动骤然加剧，发出的不再是低沉的嗡鸣，而是一种类似被灼伤的、尖锐的悲鸣。
它开始本能地排斥这些“过于痛苦”的记忆，那些它无法消化、只会灼伤自己的精神毒素。
在凌子风狂暴的记忆冲击下，玉印表面那个光芒四射的“曌”字，首次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。
“咔嚓……”
一声轻响，仿佛是某个古老平衡被打破的预兆。
星渊之庭内，那片倒悬于头顶的璀璨星空，竟开始像一块被敲碎的玻璃，蛛网般的裂纹迅速蔓延开来。
星辰的光芒开始紊乱、黯淡。
凌子风猛地睁开眼，不再理会那块正在痛苦挣扎的玉印，转身大步走向仍被力场困在原地的苏妤。
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，用尽全力将她推向来时的出口。
“走！快走！”
“那你……”苏妤被他眼中的疯狂所震慑。
“这次，我不封它。”他打断了她的话，缓缓回头，重新面向那块裂痕越来越多的玉印，眼中燃烧的金纹亮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，仿佛两轮即将爆炸的太阳。
他一字一顿，声音不大，却带着足以撼动整个星渊的决心。
“这次，我毁它。”
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，整座星渊之庭，乃至庭外的整艘幽灵船，都开始剧烈地摇晃。
玉印深处，一声完全不属于人类，甚至不属于任何已知生物的尖啸，穿透了层层空间与时间的阻隔，猛然爆发开来。
仿佛某个沉睡了不知多少个千年的古老存在，终于被彻底惊醒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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