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花瓣薄如蝉翼,近乎透明,脉络间流淌着月华般的微光,仿佛不属于这片死寂的沙海,而是从一场亘古的梦境中遗落的碎片。
花开的刹那,一股无形的涟漪以它为中心荡漾开来,轻柔地拂过整片营地。
那层笼罩在所有人感知之上、由恐惧和猜疑编织成的浓重幻雾,竟如晨雾遇骄阳般,无声无息地退散。
天空还是那片猩红的诡异天幕,沙漠依旧是绝望的暗褐色,但一切都变得前所未有的“真实”,一种令人心悸的、赤裸裸的真实。
苏妤跪在地上,怔怔地看着眼前这朵绝世之花。
她伸出手,指尖颤抖着,想要触碰,却又怕这只是另一个更精致的幻觉。
泪水,依旧不受控制地从她眼眶中滚落,这一次,不再是砸入沙土,而是精准地滴落在那片最中央、最晶莹的花瓣上。
“嗡——”
花瓣与泪珠接触的瞬间,一声低沉的共鸣在众人心底响起。
那滴泪仿佛成了一枚棱镜,忆魂莲的微光通过它,在半空中折射出一幕尘封的画面。
画面里,古老的少林寺药经阁,光线昏暗,药香与霉味混合。
一个憔悴的女人紧紧抱着一个五岁左右的男孩,男孩双目紧闭,面色灰败,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。
女人哭着跪在一位老方丈面前,苦苦哀求。
方丈垂眸,缓缓摇头,声音苍老而无力:“女施主,此子命格已断,阳火将熄,非药石可医……唯换不可。”
“换?如何换?”女人的声音里带着最后一丝希望。
方丈沉默不语,只是抬手指了指药经阁最深处、那片常年不见天日的阴影。
就在此时,画面一转,视角仿佛被拉到了那片阴影之中。
黑暗里,一道身影静静伫立,他身披陈旧的僧袍,只有一只眼睛,那只独眼中闪烁着异样的血色光芒,正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那个昏迷的孩子,以及他身边绝望的母亲。
那张脸,那只血瞳,凌子风再熟悉不过。
“原来……”他拄着登山杖,摇摇晃晃地站起身,失明的左眼空洞地望着虚空,仅存微光的右眼却仿佛穿透了时空,与画面中的那道身影对视,“原来你一直看着我……从那时候起,你就在等,等我走到这一步。”
画面如烟雾般消散。
“咔嚓……”一声脆响,高台之上,那道被称为“判官”的虚影猛地跪倒。
它手中那杆象征规则与平衡的黑铁天平,竟从中断裂,摔落在地,化为点点黑光。
它兜帽下的机械面孔闪烁着紊乱的电火花,发出断断续续的嘶哑声音:“规则……被篡改……祭坛……失控……”
判官的崩塌,宣告了旧有秩序的彻底瓦解。
凌子风的目光扫过劫后余生的寥寥数人,他们脸上还残留着真相被揭开时的震惊与茫然。
他沙哑地笑了起来,笑声里带着血腥味和一种说不出的苍凉。
“你们称我为祭品?称我为灾星?”他一步步走向那朵盛放的忆魂莲,身体的每一步移动都伴随着剧痛,但他站得笔直,像一杆即将折断却绝不弯曲的标枪,“可你们忘了,真正的祭品,从不挣扎。”
话音未落,他猛地撕开胸前的衣襟。
那里,一枚古朴的玉符早已裂成两半,仅靠一丝血肉相连。
这玉符,是爷爷留给他最后的遗物,也是凌云十八财团继承人身份的信物。
他没有丝毫犹豫,用尽最后的力气,将这枚破碎的玉符从胸口血肉中狠狠剜出!
鲜血喷涌,他却看也不看,反手将这枚浸染着他生命本源的玉符,深深插入了忆魂莲根部的沙土之中。
“我要用这朵花,这滴泪,这块玉,”他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,仿佛一种神圣的宣告,“做一盏新灯。”
“不要!”苏妤失声惊呼,她冲了过去,想要阻止,“你会死的!你的命已经和这东西连在一起了,把它剥离出来,你……”
“死?”凌子风轻轻摇头,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近乎温柔的笑意,“我这条命,本就是借来的。心灯早就熄了,可‘念’没灭。”
他抬起那只仅存微光的右眼,深深地看了苏妤一眼,目光似乎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,“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我曾存在过,记得我叫凌子风,我就没有真正消失。”
说完,他不再理会苏妤,而是决绝地转过身。
他咬破舌尖,逼出一口心头血,以指为笔,以血为墨,在那盏即将成形的小灯周围的虚空中,开始书写一道全新的咒文。
那不是众人熟悉的、晦涩难懂的拓跋古语,也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神秘符号。
而是一笔一划,方方正正的现代汉字。
“我,凌子风,自愿为饵,献祭此身。”
“不求往生,不问来世。”
“不求功名,不图善果。”
“只求,他们能走。”
当最后一个“走”字落下,血色咒文骤然大放光明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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