头顶的世界正在分崩离析。
那些本应指向天空的塔尖,此刻如同断裂的獠牙,带着沉闷的轰鸣砸向虚无。
整座倒城,这座悬于幻境之上的巨大牢笼,正以一种不可逆转的姿态走向毁灭。
空气中弥漫着石屑与尘埃混合的腥味,脚下的大地传来一阵阵令人牙酸的震颤,仿佛巨兽垂死的悲鸣。
在这片混沌的中央,一个破碎的沙漏悬浮于半空,无数金色的沙粒正从中倾泻而出,却又在半途化为虚无。
一个冰冷、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从沙漏中扩散开来,如同金属摩擦:“你破了环,也将承受环之反噬。”
话音未落,凌子风的右瞳中,那枚缓缓消散的金环骤然爆发出最后的光芒。
五秒,仅仅五秒,他眼中的世界被彻底重构。
沙漏、声音、乃至周围崩塌的一切,都褪去了伪装,显露出赤裸的本质——它们并非实体,不是血肉,也不是魂魄,而是一种被赋予了形态的“规则具象”。
是这片幻境赖以运转的底层逻辑,是维系着千年骗局的冰冷代码。
“反噬?”凌子风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,左眼流下的血泪蜿 D滚烫,却丝毫无法动摇他眼中的决绝。
他抬起手,掌心真气流转,目标直指那破碎沙漏的残骸。
“规则由人定,也能由人碎。”
话音轻飘飘的,却重若千钧。
掌风呼啸而过,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,只有一声清脆的、仿佛玻璃碎裂的微鸣。
那悬浮的沙漏残骸,连同那冰冷的声音,瞬间化作最细腻的流沙,被席卷而来的狂风吹散,彻底消失在了这片即将归于虚无的空间里。
随着倒城使的消亡,世界的崩塌也抵达了终点。
刺眼的光芒散去,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。
安静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空旷的废墟之上,脚下是残破的石板,远处是无尽的沙海。
凌子风踉跄的身影就在不远处,而她面前,一道近乎透明的虚影缓缓凝聚。
是赫兰。
他的银色长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黯淡,身体边缘已经开始逸散出点点光屑,仿佛随时会融入风中。
“你毁了我的计划,也救了楼兰。”赫兰的声音带着一丝释然的疲惫,“千年来,你是第一个不愿成神的祭司。”
安静摇了摇头,目光清澈而坚定:“我不是祭司,我是安静。”她从地上捡起一块在战斗中崩裂的石片,上面还沾着她自己的血迹。
她没有擦拭,而是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入怀中,贴着心口的位置。
“我只信眼前人,不信千年梦。”那块染血的石片,是她痛苦的证明,也是她活着的证明。
赫兰看着她的动作,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微笑,那笑容里有赞许,有遗憾,也有一丝解脱。
他的身影变得更加透明,最后的声音如同一缕青烟,飘散在风中:
“钥匙……从来不在门后,在开门的人心里。”
话音消散,赫兰的残魂也彻底化作光点,归于天地。
另一边,凌子风终于走出了幻境的最后一层涟漪。
他脚下一个踉跄,险些栽倒。
右眼的金环已经彻底隐去,恢复了正常的黑色,但左眼却依旧血泪不止,顺着脸颊滑落,在沙地上晕开一小片暗红。
“凌子风!”苏妤惊呼一声,一个箭步冲上前,稳稳地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。
就在她接触到凌子风后背的瞬间,一团温润而不灼热的火焰——忆火,从她掌心自然燃起。
火焰的光芒穿透了凌子风的衣衫,照亮了他背后皮肤下浮现出的一个古老而复杂的符文。
那符文仿佛由无数只眼睛交织而成,构成了一幅完整的图腾,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。
正是“守门人之眼”的最终形态。
这图腾的光芒一闪而逝,仿佛耗尽了最后的能量。
苏妤感受到他体内近乎枯竭的真气和精神力,声音不禁带上了哭腔:“你疯了?你差点把自己烧没了!”
凌子风靠着她的支撑,勉强站稳,脸上挤出一个苍白的苦笑。
他侧过头,望向不远处同样看着他的安静,轻声说:“只要她醒了,值。”
“安静!”柳梦璃早已泪流满面,她冲过去,不顾一切地将安静紧紧抱在怀里,仿佛要将这个失而复得的朋友揉进自己的骨血里。
泪水滚烫,打湿了安静的肩头。
“你说你一直记得疼……可你从来不说……”
安静的身体僵硬了一瞬,随即慢慢放松下来。
她抬起手,有些生疏地轻轻拍着柳梦璃的后背,声音很轻,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:“因为以前没人真想听。”
一句话,道尽了千年的孤独与隐忍。
柳梦璃哭得更凶了,安静却笑了,眼中也泛起了泪光。
两人相拥而泣,将积压已久的情感尽数释放。
苏妤默默地站在一旁,她摊开手中的《真灯录》,忆魂莲的微光在书页上流淌,将这一幕无声地记录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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