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乎是同一瞬间,风声变得尖利,像无数怨魂在呜咽。
沙粒被卷上半空,化作一道道灰黄色的鞭子,抽打在青铜废墟的残骸上,发出沉闷的撞击声。
凌子风下意识地抬起右臂挡在脸前,那诡异的咒纹隔着衣袖传来一阵阵滚烫的刺痛,像是有烙铁正贴着他的皮肤。
他身边的洛阳却毫无征兆地躬下身,喉咙里发出被扼住般的嗬嗬声。
他双膝一软,重重跪倒在沙地上,开始了撕心裂肺的干呕。
他什么也吐不出来,只有浑浊的唾液和胃酸滴落在沙上,迅速被风干。
就在他剧烈颤抖的瞬间,一块巴掌大小的物体从他怀中滑落,发出一声轻响。
那是一块墨绿色的玉佩,质地温润,却透着一股不祥的死气。
在昏暗的天光下,玉佩的表面竟缓缓浮现出一圈圈细密的符文,那扭曲的线条,与凌子风在裂玉符上见过的同出一源。
洛阳涣散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块玉佩,嘴唇哆嗦着,挤出破碎的音节:“那晚……我们……我们不该开那个匣子……”
话音未落,异变陡生!
那块墨绿色的玉佩仿佛有了生命,竟从符文的沟壑中渗出黏稠的黑色血液。
黑血滴落,没有融入沙地,反而像水银般滚动。
紧接着,以玉佩为中心,方圆数米内的沙粒像是被赋予了生命,开始疯狂地蠕动、拱起。
七个沙丘隆起,从沙土下,缓缓浮现出七个跪伏的身影。
他们穿着早已腐朽的探险服,身体僵硬,姿态虔诚,仿佛在进行某种古老的祭祀。
最诡异的是,他们的脖颈之上,空空如也。
七具无头尸傀,整齐地跪成一个圆圈,将洛阳围在中央。
他们干裂的喉管中同时发出一阵嘶哑的气流声,汇聚成三个字,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:“对不起。”
“洛阳!”安静惊呼一声,本能地想冲上前去扶起他。
一道虚幻的人影却凭空出现在她面前,拦住了去路。
那是个身着古朴长袍的女人,面容模糊,手中却拖着一条沉重的青铜锁链,链条上同样刻满了符文。
她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,像万年寒冰:“他触碰了禁忌,以血引魂,自寻死路。你救不了他,就像十五年前,你救不了她一样。”
最后那句话,女人的目光穿过安静,直直射向凌子风。
凌子风如遭雷击,脑海中猛地炸开。
妹妹尖利哭喊的幻音再次撕裂他的耳膜,那绝望的呼救,是他永恒的梦魇。
“小心!”苏妤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。
她已展开随身携带的《心灯卷轴》,古老的卷轴在狂风中猎猎作响。
她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,将一滴血珠点在卷轴空白处。
血迹迅速晕开,化作一行触目惊心的残句:“盗骨者,葬沙渊,魂不归家。”
风暴的中心,一个干瘦佝偻的身影拄着一根惨白的长杖,缓缓走出。
那长杖竟是一整根人骨打磨而成,顶端是一个被钻了孔的头盖骨。
来人正是骨哨老,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复仇的狂热。
他没有理会任何人,径直走到洛阳面前,将人骨长哨的末端死死抵住洛阳的额头。
“十五年前,你们这群贪婪的蠢货,掘开了黄沙下的祭坛,闯入了第七层,盗走了圣主的骨匣。”骨哨老的声音沙哑得如同沙粒摩擦,“七个人,全都死了,埋在了这片沙海里。只有你,洛阳,只有你活了下来。因为你最贪婪,也最怕死!”
他猛地抬起骨哨,凑到嘴边,吹出一阵刺耳的哨音。
呜——
哨音仿佛命令。
周围的沙地再次翻涌,一具又一具没有面孔的尸傀破沙而出,它们手脚僵硬地围拢过来,层层叠叠,竟在瞬息之间围成了一座巨大的、由尸体构成的祭坛。
“今夜,血债,必须血偿!”骨哨老厉声喝道。
被无尽恐惧攫住的洛阳,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。
然而,就在这极致的恐惧中,他突然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:“哈哈……哈哈哈哈!对!是我!是我带他们去的!骨匣的钥匙也是我拿走的!”
他通红的双眼死死瞪着骨哨老,声音凄厉:“可那又怎么样!我只是想活下去!我不想死!这有错吗!”
凌子风始终冷眼旁观,右臂的咒纹灼痛感愈发强烈,几乎要烧穿他的血肉。
他本不想插手这桩陈年旧案,转身离开才是最理智的选择。
可就在他准备抽身的刹那,他的目光与洛阳崩溃的瞳孔对上了。
在那双倒映着绝望的眼睛里,凌子风看到的不再是洛阳的脸。
他看到了一幅幻象——无尽的黄沙裂开一道深渊,无数惨白的手骨从深渊中伸出,死死抓住一个哭喊挣扎的小女孩,将她拖入黑暗。
那个女孩,正是他的妹妹。
这幻象,与当年母亲在临死前焚烧禁书时,他在火光中看到的预兆,一模一样!
一股无法抑制的戾气从心底升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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