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 因果自渡,道心弥坚
西山别院,暖阁之内,药香尚未完全散尽,混合着檀香,形成一种宁神静气的氛围。福伯在百草祛厄丹的强大药力下,沉沉睡去,呼吸平稳悠长,脸上已恢复了血色,只是元气大伤,需要时间静养。
林凡独立于暖阁窗边,窗外夜色深沉,山风穿过竹林,发出沙沙的轻响,更显得别院幽深寂静。他并未因击退刺杀、救回福伯而有丝毫松懈,反而感觉无形的网正在收紧。影煞杀手,诡异奇毒,背后可能牵连的幽冥宗乃至更神秘的势力……这一切都表明,他所在的漩涡,远比预想的更复杂、更危险。
然而,此刻盘踞在他心头的,除了这些外部的威胁,还有一条更加绵密、无法斩断的因果线——夏若雪与她腹中的孩子。
筑基之后,神识强大,对自身血脉的感应也愈发清晰。他能模糊地感知到,远方那股与自己同源的生命气息,正在一天天茁壮成长,那是一种奇妙的联系,带着新生的脆弱与蓬勃的希望。这感觉,与他研读那些冰冷的上古秘辛、应对幽冥宗的阴狠毒辣截然不同,像是一道温暖的光,照进了他充满杀戮与算计的世界。
“我的血脉……”林凡低声自语,指间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半块温润的青龙玉佩。玉佩上的龙纹在夜色中泛着微光,仿佛也在回应着他内心的波澜。先祖林啸天为守护大义,力战而亡,托孤忠仆;而如今,他林凡,似乎也面临着一个关乎血脉延续的抉择。
道途之上,讲究斩断尘缘,清净六根。但这突如其来的血脉,是尘缘,却也是生命最本源的羁绊。是将其视为阻碍道心的累赘,强行割舍?还是坦然接受,将其纳入自身修行的一部分,以此磨砺道心,体悟生命轮回之奥义?
他闭上双眼,心神沉入识海。《九霄玄天图》缓缓流转,散发出浩瀚而平和的气息。图中蕴含的至理,并非一味强调无情与割舍,更重在“顺其自然,秉持本心”。真正的超脱,并非变成冰冷的石头,而是在历经万丈红尘后,依然能保持本真,洞悉本质。
“红尘万丈,皆为道场……”林凡若有所悟。逃避与抗拒,只会让这因果成为心魔,在将来关键时刻反噬自身。唯有直面它,承担它,理解它,才能真正的“渡”过此劫,甚至将其转化为修行的资粮。
他想起了夏若雪。那个曾经高傲清冷、最终却在他面前流露出绝望与哀求的女人。过往的恩怨是非,在一条新生命面前,似乎已显得不那么重要。她腹中的孩子,是无辜的。
一个决断,在他心中缓缓成形。
他转身走回书案前,铺开一张素笺,沉吟片刻,提笔蘸墨。他的字迹依旧带着一股锋锐之气,但笔锋流转间,却多了一丝以往不曾有的、沉稳的力道。
信是写给夏若雪的。没有称呼,没有落款,只有寥寥数语,直指核心:
“西山别院,可保你与胎儿平安。若愿,可暂居于此,无人可扰。一切待孩儿平安降世后,再行议定。勿念外间风雨,自有安排。”
他没有许诺什么,也没有谈及感情,只是提供了一个在眼下危机四伏的环境中,最实际、也最安全的庇护所,并明确表示会对她们母子的安全负责。这是基于对血脉的责任,也是他目前能给出的,最冷静也最合适的安排。
他将写好的信用火漆封好,唤来了守在门外的周怀远。
“周老,派人将此信,秘密送至夏若雪手中。确保万无一失。”林凡将信递出,语气平静。
周怀远双手接过,神识略微一扫,虽未拆阅,但感受到信纸上那平和却坚定的气息,心中已然明了。他肃然道:“林先生放心,老朽亲自安排可靠之人去办。”
林凡点了点头,又道:“福伯需要静养,别院防卫需进一步加强。另外,我之前让你查的,关于‘影煞’和赵家,以及可能与幽冥宗关联的线索,可有进展?”
周怀远脸上露出一丝惭愧:“回先生,‘影煞’组织行踪诡秘,难以追踪其雇主信息。赵家那边,赵天雄与那几个东南亚富商的会面地点极其隐蔽,我们的人无法靠近。不过……我们查到,赵氏集团旗下一家不起眼的进出口贸易公司,近半年来,有几批货报关单有些异常,目的地是暹罗,但实际运输轨迹和货物内容存疑,似乎与一些……古老的宗教器物有关。”
“宗教器物?”林凡眼神一凝,“具体是什么?”
“目前还不清楚,对方掩饰得很好。但根据海关内部模糊的记录,似乎有类似骨器、残破的雕像之类的东西。”周怀远低声道,“而且,负责这几批货的经理,是赵天雄的一个远房侄子,此人……据说私下里信奉一些来历不明的古曼童之类的邪术。”
林凡眼中寒光一闪。骨器、邪术、暹罗(泰国)……这与幽冥宗擅长的驱鬼炼尸之术,似乎隐隐有着某种联系!难道赵家并不仅仅是幽冥宗在世俗的财富工具,而是有更深层次的勾结?甚至,那诡异的“影煞”杀手和奇毒,也可能与此有关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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