诸位,她的声音清晰而平静,这些时日,承蒙大家相助,琉璃坊才能有今日的规模。
她停顿片刻,看着一张张困惑的脸庞,继续说道:今日召集大家,是要将琉璃制作的完整技艺传授给你们。从选料、配比到烧制、塑形,所有工序的诀窍,我都会倾囊相授。
底下顿时一片哗然。在这个时代,手艺就是命根子,哪有人会轻易将这等点石成金的技术公之于众?
老管事忍不住上前一步:东家,这......这是为何?
叶轻眉微微一笑,那笑容里带着几分释然,几分决绝:我要离开了。或许不会再回来。但这些技艺不该随着我的离开而消失。它们应该留在这里,成为你们安身立命的本事。
不顾众人的震惊与挽留,她开始详细讲解每一个步骤,将那些曾经被视为不传之秘的技术要点毫无保留地演示出来。工匠们从最初的震惊,渐渐转为专注,最后个个眼中充满感激与敬佩。
她将配方写在羊皮纸上,交给最年长的工匠:这些就托付给你们了。琉璃坊可以继续办下去,你们可以推举新的管事,或者各自开店营生。都好。
处理完这一切,已是黄昏。她遣散众人,独自站在渐渐冷去的窑炉前。
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,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。她推开工坊的大门,晚风立即呼啸而入,吹散了屋内灼热的空气。
她毫不在意这寒冷,极目远眺,视线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坚定。越过东夷城的屋顶,越过远方荒芜的田野,直直地投向北方天际那片苍茫混沌的地平线。
那里,是冰雪覆盖的世界尽头,有着她拼尽全力才逃离的冰冷牢笼。
那里,也有着她此刻无比确信、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回的人。
胸中那股翻涌的空落与彷徨,此刻仿佛被这凛冽的寒风彻底涤荡干净,尽数转化为一种灼热的、一往无前的决绝。
她知道了。
她无比清楚地知道了自己接下来唯一、也必须要去做的这件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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