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,终于停了。
天边泛起一抹极淡的鱼肚白,将京都的轮廓从浓墨般的夜色中勉强勾勒出来。庆余堂后院的书房里,烛火依旧明亮,映照在叶轻眉沉静的脸上。她面前的桌上,摊开着一张写满密密麻麻小字的纸条,上面记录着王掌柜刚刚送来的初步探查结果。
“东家,”王掌柜站在桌旁,脸上带着一丝疲惫,却难掩兴奋,“按照您的吩咐,我们连夜查了银庄的流水。果然在‘恒昌号’的账目中发现了异常。半个月前,有一笔三万两白银的款项,从一个无名账户转入,次日便以‘粮食采买’的名义,转给了宁王麾下那位被弹劾的张将军的远房亲戚。”
叶轻眉指尖轻点桌面,目光锐利:“恒昌号的幕后老板是谁?”
“是户部侍郎的小舅子,”王掌柜压低声音,“明面上做粮食生意,暗地里却一直帮东宫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账目。”
“很好。”叶轻眉微微颔首,转头看向一旁的刘管事,“物流那边呢?”
“回东家,”刘管事立刻上前一步,“我们盯着恒昌号的仓库一整夜。后半夜的时候,有一队马车悄悄离开了仓库,车上盖得严严实实,但从车轮的印记和马匹的负重来看,装的绝不是粮食,更像是……银子。”
“他们去了哪里?”
“往城东方向去了,好像是朝着宁王府别院的方向。”
叶轻眉眼中闪过一丝了然。别院大多世子李云轩在关,太子这步棋走得真够狠的,不仅要构陷宁王,还想嫁祸给冲动的李云轩,让他们父子内讧。
“证据都拿到了吗?”叶轻眉问道。
“恒昌号与东宫的隐秘账目副本,还有那笔三万两银子的转账记录,都在这里。”王掌柜将一个密封的信封递了过去。
叶轻眉接过信封,却没有打开,只是放在桌上。她站起身,走到窗边,望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,心中已有了计较。
“五竹。”她轻声唤道。
五竹立刻从阴影中走了出来,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:“小姐。”
“你去找一下宁王世子,”叶轻眉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,“想个办法,让李云轩知道恒昌号的事情,还有那队马车的去向。记住,要做得隐蔽,不能让人怀疑到我们头上。”
“明白。”五竹微微颔首,转身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门外。
叶轻眉看着五竹离去的方向,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。李云轩,该轮到你登场了。
与此同时,宁王府。
李云轩一夜未眠。他满脑子都是如何为父亲洗刷冤屈,想到激动处,便忍不住在房间里踱来踱去,拳头攥得咯咯作响。
“世子,您都一夜没合眼了,要不要喝碗参汤提提神?”贴身小厮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参汤走进来。
“喝什么喝!”李云轩烦躁地挥手,“父王都快被人害死了,我还有心思喝参汤?不行,我不能再等了,我现在就带人去东宫找太子算账!”
“世子,万万不可啊!”小厮连忙拉住他,“太子现在势大,您这样去,无异于自投罗网啊!”
“那你说怎么办?”李云轩怒视着小厮,“难道就眼睁睁看着父王被冤枉吗?”
就在这时,窗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,像是风吹动树叶的声音。李云轩警惕地看向窗外:“谁?”
他快步走到窗边,推开窗户,外面空无一人,只有几颗露珠从树叶上滴落下来。他正疑惑间,却发现窗台上放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。
李云轩皱了皱眉,拿起纸条打开。上面只有寥寥数语,却像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——“恒昌号藏赃款,今夜三更,马车送往东府偏院。”
“恒昌号?”李云轩喃喃自语,他立刻想起,这个恒昌号的老板和太子走得很近。难道……
他猛地反应过来,这张纸条上说的“赃款”,很可能就是构陷父王的那笔!
“好!好!好!”李云轩激动得浑身发抖,“真是天助我也!来人啊!”
几个心腹护卫立刻跑了进来:“世子,有何吩咐?”
“带上人,跟我去恒昌号!”李云轩眼中闪过一丝狠厉,“我倒要看看,这太子爷到底要搞什么鬼!”
“世子,现在天色还早,而且……”一个护卫犹豫道。
“少废话!”李云轩打断他,“再晚就来不及了!出了事情,我担着!”
说完,他率先冲出房门,翻身上马。护卫们不敢再耽搁,纷纷上马跟上。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恒昌号的方向奔去。
此时的恒昌号,刚刚开门。伙计们正在打扫店铺,准备迎客。突然,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,紧接着,李云轩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。
“都不许动!”李云轩大喝一声,拔出腰间的佩剑,“奉本世子之命,查抄恒昌号!谁敢阻拦,以同罪论处!”
店铺里的伙计们吓得魂飞魄散,纷纷抱头蹲在地上。恒昌号的掌柜听到动静,连忙从后院跑出来,看到李云轩,顿时脸色煞白:“世……世子,您这是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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