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近晌午,阳光正好,洒在叶家商号总店光洁的樟木柜台上,泛着温润的光。
店内伙计们脚步轻快,低声交谈,秩序井然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独特的混合香气——新茶的清冽、精糖的甜腻以及最新一批香皂带来的淡淡花香。
李云潜一身常服,只带了两名便装护卫,信步走入店内。
他并未急着开口,而是目光略带欣赏地扫过店内景象。
“殿下,您怎么来了?”大掌柜张叔眼尖,立刻从柜台后绕出,快步迎上,脸上带着恭敬却不谄媚的笑容。
“我来寻你们东家。”李云潜语气平和,“有些秋狝围猎的琐事,需与她商议。”
“东家正在后堂与陈先生议事,殿下请稍坐,我这就去通传。”张叔一边引李云潜在待客的茶座坐下,一边示意伙计上茶。
那茶盏是细腻的白瓷,茶叶是上好的雨前龙井,冲泡下去,嫩绿的芽叶在水中舒展,清香扑鼻。
后堂内,叶轻眉正对着一张巨大的舆图,与身旁一位气质阴柔、眼神却锐利如鹰的中年人低声交谈。
“北齐那边的商队,这条线一定要把握好,不仅是货物流通,沿途所见所闻,风土人情,尤其是…军镇调动迹象,都要留意。”叶轻眉指尖点着舆图上一处关隘。
陈萍萍微微颔首,声音低沉:“东家放心,人选都是机警老成的。消息会通过三套不同的渠道传回,确保稳妥。”
他眼角余光瞥见张叔在门口示意,立刻收声,身形稍稍后退,隐入阴影之中。
叶轻眉抬头,看到张叔的眼色,便知是李云潜来了。
她快速对陈萍萍道:“就按方才议定的办。张叔,请殿下稍候,我即刻便来。”
片刻后,叶轻眉整理了一下略显简单的青布裙裾,从后堂走出。
见到李云潜,她唇角微扬:“殿下亲至,可是秋狝之事有了章程?”
“正是。”李云潜放下茶盏,起身道,“礼部那边催得急,关于一应物资采买、运输调度,还需你这‘专业人士’一同去敲定细节。马车已在外面等候。”
“好,容我交代一声。”叶轻眉转身对张叔道,“张叔,方才我与陈先生所议之事,即刻去办。另外,江南那批新丝到了,按之前定的‘甲乙丙’三等分价,丙等料子虽次些,但价格务必再压半成,我们要走量,销往北地。”
“是,东家。”张叔躬身应下。
李云潜在一旁听着,心中暗自点头。
礼部衙门不同于王府的恢弘,也不同于商号的鲜活,处处透着一种刻板的官气。
青砖灰瓦,廊柱漆色略暗,衙役们穿着浆洗得发白的公服,走动间都带着一股小心翼翼的步伐。
户部尚书邱永年早已得了通报,亲自在二堂迎候。
他是个胖胖的老头,头发花白,面团团的脸,未语先带三分笑。
“下官参见世子殿下!有失远迎,恕罪恕罪!”邱永年拱手作揖,又看向叶轻眉,“这位便是叶大家吧?久仰久仰,殿下信重之人,必是贤才!”
寒暄间,将二人引入堂内坐下。
衙役奉上官署常用的盖碗茶,茶叶粗梗较多,滋味远不如商号里的精致。
“邱大人客气了。秋狝乃国之大事,父王嘱我务必尽心。一应物资采买、车马调度,还需礼部与叶大家这边仔细核计,既要保障周全,亦要杜绝奢靡浪费。”李云潜开门见山。
“是极是极!”邱永年连连点头,“章程细则已初步拟定,只是这钱粮预算,还需户部同僚一同核算画押。下官已派人去请了,想必快到了。”
正说着,门外衙役唱喏:“兵部林侍郎到!户部钱侍郎、范员外郎到!”
话音未落,只见三人先后步入。
当先一人正是兵部侍郎林若甫,他依旧是一身合体的官袍,身姿挺拔,面容沉静。
身后跟着两人,一位是户部侍郎钱有利,面皮白净,眼神活络;另一位则是户部员外郎范建,年纪稍轻,身材微胖,脸上挂着和气生财般的笑容。
双方又是一番见礼。
钱有利对李云潜极尽奉承,对叶轻眉则带着几分好奇与不易察觉的轻蔑。
范建则是笑呵呵地一一拱手,态度不卑不亢。
邱永年拿出厚厚的卷宗,几人便围坐商议起来。
无非是各类物资数量、规格、报价、运输脚力费用等等。
叶轻眉对数字极其敏感,往往邱永年或钱有利报出一个数,她便能迅速心算出总数,并指出其中某些物品市价几何,运输损耗几何,给出更优的替代方案或压价空间。
钱有利起初还有些官腔,几次下来,额头竟微微见汗,只能拿着手帕擦拭,连连称是。
范建在一旁听着,小眼睛里不时闪过惊讶和赞赏的光芒。
林若甫虽主要负责兵部仪仗护卫部分,但也静静听着,偶尔插言一问,皆切中要害。
李云潜大多时候只是听着,目光在叶轻眉和林若甫身上流转。
琐碎的核算持续了近一个时辰,才总算将大部分条目敲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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