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辞恳切,姿态放低,将“不请自来”说得如同少年慕雅轶事。
然而在这等场合,其本身便是无声挑衅与试探。
李云潜站在诚王身侧后方,眼神几不可查一凝,面上漾开温和笑意,并未抢先开口。
诚王脸上露出长辈宽和笑容,虚抬一下手:“轩侄说的哪里话。你能来,你三叔母和我高兴还来不及,快来入席。”
立刻有侍女添上席位杯盏。
李云轩含笑谢过,目光一扫,落在林若甫身上。
他未纠缠,端茶走向林若甫,途经李云潜时点头致意:“潜兄。”
“林侍郎,”李云轩笑容亲和,“方才在外遇见贵部驾司赵主事,议论今岁边军冬衣换装之事,说是侍郎督办有力,比往年提前半月有余,将士们都能穿上暖棉衣了,真是辛苦了。父王前日还提及,说林大人年轻有为,实乃国之栋梁。”
声音不高不低,恰能让周围人听见。
既是示好,彰显与兵部熟稔,更是将宁王拉入赞赏,无形施压。
林若甫面色平静,拱手淡然:“世子殿下过誉。皆是陛下洪福,同僚用心,下官不过尽分内之责,不敢言辛苦。王爷如此挂心边务,实乃将士之福,臣愧不敢当。”
回答滴水不漏,不接宁王话茬,不露异样。
李云轩笑了笑,不急一时,又闲谈几句兵部公务,目光似有若无扫过李云潜。
宴至中途,宾客酒酣耳热,气氛重归热络。
李云潜与范建低语两句,范建点头。
旋即,李云潜起身,以更衣为由暂离。
片刻后,叶轻眉悄然离席,姿态自然如添换手炉炭火。
范建自然走到林若甫身边,含笑道:“林侍郎,殿下新得一幅前朝古画,笔力遒劲,此刻想必已送至书房赏析,侍郎您是此道行家,可有兴趣一同品鉴?”
林若甫心领神会,面露兴趣:“哦?能让殿下珍视的古画?下官心痒了,若能得见,幸何如之。”
两人相视一笑,并肩悄然离席,身影消失在内院回廊尽头。
这一幕,尽数落在一直留意他们的李云轩眼中。
他端杯手指微紧,唇角笑意淡去,眼神锐利如鹰。
几乎同时,另一席上李云睿也不见了踪影,只留一阵甜腻香风。
李云轩面上不动声色,应酬几句,便借口酒酣更衣离席。
一名低头小内侍立刻上前引路。
内院比外园清静,秋风穿竹林声响格外清晰。
李云轩看似随意漫步,欣赏碑帖刻石,实则朝幽静书房区域而去。
刚绕过一丛开得正盛的“帅旗”菊,两名王府亲卫无声现身,堵住通往书房小院的月洞门。
其中一人拱手,语气客气却冰冷不容置疑:“世子爷请留步。前方乃王府内书房重地,暂不待客。净房在另一边,请您随小的来。”
李云轩脚步顿住。
看侍卫沉稳如铁神色、绝对拦路态度,脸上温文笑容微淡,眼底闪过一丝阴霾。
他抬眼,望了望竹影深处紧闭房门,眼中闪过了然与冰冷锐意。
里面谈的事,级别很高。诚王府戒备,比他预想更严。
他倏然一笑,面上肌肉放松,仿佛真走错了路,从善如流:“哦?瞧我这记性,原是走错了。有劳带路。”
语气轻松,毫无被冒犯。
他转身,跟着侍卫向另一方向走去。
面上维持温和假面,袖中手指缓缓收拢,指甲用力掐进掌心,留下深红印痕。
秋风愈紧,卷起枯黄竹叶凋落菊瓣,打着旋儿,发出沙沙轻响。
似无声暗涌,在渐渐西斜苍白的秋阳下,悄然流动,蔓延至这座王府的每一个角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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