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深沉。
太子东宫的书房内只点了一盏孤灯。
灯火如豆,光线昏暗。
将太子身影拉得细长,扭曲地投在墙壁上。
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、若有若无的安神香气息。
却似乎压不住那股沉闷的焦虑。
温彦修悄无声息地进来。
身后两名内侍小心翼翼地抬着一副用明黄色锦缎覆盖的物件。
他挥手让内侍将物件轻放在一旁的紫檀木架子上。
然后示意他们退下。
书房内重归寂静。
温彦修走到书案前,低声道:
“殿下,明日秋狝的铠甲,老臣亲自去库房监工,已然备好。”
“是江南新贡的冰蚕丝混以金线密织的软甲。”
“轻便异常,寻常刀箭难伤。”
太子这才缓缓抬起头。
他脸色有些苍白,眼窝深陷。
目光落在锦缎覆盖的铠甲上,并无多少喜色。
他伸出手,指尖隔着锦缎,轻轻摩挲着下面冰凉的甲片。
声音嘶哑干涩:
“有劳温先生了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转向窗外浓重的夜色。
仿佛自言自语:
“明日……就是秋狝了。”
温彦修垂首道:
“是,殿下。万事俱备。”
“万事俱备……”
太子重复了一句,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弧度。
“真的俱备了么?”
他收回目光,紧紧盯着温彦修。
“孤这些日子,夜不能寐。”
“一想到秋狝……心里就像悬着一块巨石。”
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案上一串碧玉念珠。
眼睛却盯着窗外出神。
温彦修上前一步。
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:
“殿下的忧虑,老臣明白。”
“但正所谓养兵千日,用兵一时。”
“我们……布了这么多年的暗棋,也该到了动一动的时候了。”
“此时不行,更待何时?”
太子深吸一口气。
眼中闪过一丝决绝,但随即又被担忧覆盖。
“道理孤都懂。”
“只是……孤还是不放心。”
“他这个人,”太子没有点名,但温彦修心知肚明。
“看着大大咧咧,性情粗豪。”
“孤就怕他关键时刻,掉了链子,误了大事。”
温彦修躬身道:
“殿下所虑极是。”
“老臣今夜便再与他见一面。”
“将每一个细节,再仔细沟通一遍。”
“务必做到万无一失,请殿下放心。”
“去吧。”
太子疲惫地挥了挥手。
重新低下头,目光空洞地落在念珠上。
“务必……稳妥。”
与此同时,诚王府的书房内亦是灯火通明。
几盏高大的宫灯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。
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墨香。
和一股若有若无的陈年普洱茶的醇厚气息。
诚王并未坐在书案后。
而是负手立于巨大的窗前,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。
他身着一件深紫色的家常锦袍。
背影显得沉稳而凝重。
世子李云潜则安静地垂手立于其身后不远处。
侍女刚奉上新沏的普洱茶。
白瓷盖碗中茶汤红浓透亮。
诚王却似乎毫无品茗的心思。
“潜儿,”诚王缓缓开口。
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“从钦天监算好日子,到陛下最终宣布秋狝之期,算来也有月余了。”
“此间,风平浪静,波澜不惊呀。”
李云潜上前一步。
端起一杯茶,轻轻放在父亲手边的窗台上。
接口道:
“是,父王。表面上看,一切如常。”
诚王转过身,接过茶杯,却并未饮用。
目光凝重地看着儿子:
“正是这‘如常’,才最是不同寻常。”
“太子虽被禁足东宫,但以他的性子,绝不可能如此沉寂。”
“这般安静,不像认命,倒像是在……”
他顿了顿,语气加重。
“憋一个大的。山雨欲来风满楼啊。”
李云潜目光微凝。
低声道:
“父王所虑,正是儿臣心中所忧。”
“秋狝场中,各方势力汇聚,人马混杂,最易生变。”
“儿臣担心,有人会行险一搏。”
“目标恐怕……不止一端。”
诚王深深看了儿子一眼。
将茶杯放回窗台,发出清脆的磕碰声。
“是啊。”
“明日围场,你我父子,需得打起十二分精神。”
“一切按既定方略行事。”
“但更要随机应变,切不可有丝毫大意。”
“儿臣明白。”
李云潜郑重颔首。
眼中闪过坚毅与警惕的光芒。
子时过半,万籁俱寂。
温彦修府邸的侧门处。
一个身着黑色斗篷、脸覆面罩的魁梧大汉。
如同鬼魅般悄然出现。
他左右环顾。
见狭长的巷弄中空无一人。
只有远处传来几声模糊的更梆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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