奖金到手了,厚厚一叠,沉甸甸地揣在工装夹克的内袋里,紧贴着你肋骨下方。
那点重量带来短暂的踏实感,压住了肩膀上旧伤在颠簸后隐隐的抽痛。
“银狐”的名字也算在这片混乱的泥潭里溅起了第一点水花。
足够了。没必要再待下去。
你压低帽檐,让阴影更深地覆盖住那层灰蓝色的虹膜片。
混杂着机油、海腥、劣质食物发酵酸味和人体汗臭的空气,在这条通往船坞出口的狭窄通道里更加浓稠,几乎凝成实体,刮擦着喉咙。
头顶巨大的运输管道发出沉闷的的轰鸣,震得脚下锈蚀的金属网格地板都在微微颤抖。
两旁是堆叠的集装箱、裸露的粗大管线和维修工具,昏暗的光线下,能看到油污在金属表面反射出的粘腻光泽。
你脚步很快,带着一种刻意的、属于“银狐”的不耐烦,拨开迎面撞来的醉醺醺人影,或是绕过蹲在角落、眼神浑浊、不知在注射什么的瘾君子。
那些贪婪、敬畏或纯粹麻木的目光扫过你,又飞快地移开。
刚在“深渊回响”里不要命的表演,多少带上了点无形的威慑。
就在这时,一种被注视的感觉,如同冰冷的蛇,悄然爬上脊椎。
不是周围那些浑浊的、带着欲望或恶意的打量。
那目光更沉静,更专注,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审视,落在你的背上,仿佛要剥开“银狐”这层粗粝的伪装,看清下面的本质。
你脚步没有丝毫停顿,甚至没有回头确认的意图。
心跳在拟态剂塑造的胸膛里平稳地敲击,只是节奏略微沉了一点。
来了。
比预想的快,也足够敏锐。
通道前方一个岔口,连接着一片相对开阔、但堆满废弃机械零件的区域,像是个半露天的垃圾处理点。
几个穿着肮脏工装、眼神麻木的工人正用气焊枪切割着巨大的金属残骸,刺眼的蓝白色火花四溅,发出“滋滋”声,混合着金属熔化的焦糊味。
这里的光线更加昏暗,只有气焊的闪光和几盏垂死的应急灯提供着摇曳的光源。
你自然地拐了进去,仿佛只是想抄个近路。
背上的目光如影随形。
你在一堆扭曲的废弃引擎前停下,假装弯腰整理沾满油污的裤腿。
眼角的余光,借着气焊枪又一次爆发的强光,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身影。
他站在通道岔口投下的阴影边缘,背脊挺直,像一柄强行塞进破旧剑鞘里的利刃,与周围腐烂、油腻的喧嚣格格不入。
棕色的头发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更深,沾着油污的工装外套穿在他身上,有种生硬的违和感,反而衬得他身形更加挺拔。
即使隔着一段距离,也能感觉到那份过于沉静、过于端正的气质,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扎眼。
安迷修。果然是他。
你直起身,动作带着“银狐”特有的、一点点漫不经心的懒散。
你似乎没看到他,转身就要走向另一头的出口。
就在这时,你脚下一个“踉跄”,像是被地面凸起的管线绊了一下,身体失去平衡,朝着旁边堆叠的、锈迹斑斑的金属零件倒去!
“小心!”
一声低喝,带着骑士惯有的那种条件反射式的关切。
风声掠过。
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了你的小臂,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瞬间将你倾斜的身体拉了回来。
力道很大,带着一种习武之人特有的、经过千锤百炼的稳定感。
你的帽檐在动作中歪斜了一些,露出了额前几缕被汗水浸湿的深灰色碎发,以及下方那双灰蓝色的眼睛——此刻正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点受惊后的茫然和强撑的镇定。
抓住你手臂的那只手,掌心温热,指节修长有力,隔着夹克粗糙的布料也能感觉到那份热度。
你站稳,迅速抽回手臂,动作带着点被陌生人触碰后的警惕和不悦。
“谢了。”
声音低沉沙哑,是“银狐”的腔调,没什么诚意,还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。
安迷修的手还停留在半空,似乎对你过快的抽离有点意外。
他蓝绿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锐利地扫过你的脸,那目光像探照灯,掠过你刻意塑造出的硬朗下颌线、被虹膜片覆盖的眼睛,最后,在你因为刚才的踉跄和抽回手臂的动作而微微敞开的领口处,短暂地停留了一瞬。
那里,拟态剂塑造出的喉结清晰可见,脖颈的线条流畅而男性化,汗珠沿着皮肤滑落,没入衣领深处。
安迷修的视线像是被那滑落的汗珠烫了一下,极其细微地顿住了零点几秒。
他几乎是立刻移开了目光,耳根似乎也因这短暂的、不合时宜的注视而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热。
他迅速调整了表情,重新换上那种公事公办的严肃,但眼底深处掠过的一丝困惑没能完全掩饰。
“举手之劳。”
他声音沉稳,目光重新聚焦在你脸上,带着审视。
“你是‘银狐’?刚才在‘深渊回响’比赛的那位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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