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脸上没有任何欣喜的表情,依旧是惯常的冷漠。
只是,那一直盘踞在眉宇间的、因找不到某人而产生的阴郁烦躁,似乎被这微弱的生命之光驱散了一点点。
他伸出手指,隔着冰冷的强化玻璃,轻轻点了点那朵小花苞的位置。动作快得几乎无法捕捉。
“哼,不过如此。”
他低语,像是宣告一场胜利。但目光却在那抹白色上停留了许久。
没有人知道,他耗费如此心力去培育一株根本不适合在圣空星生存的花,到底是为了证明什么。
是证明他无所不能?
还是证明……某些看似不可能存在的联系,只要足够执着,总能找到一线生机?
就像那只在废墟中挣扎求存,最终竟也活出几分野性模样的那只黑猫。
就像……那个消失在星海深处,不知生死,却总在他最不经意时闯入脑海的麻烦精。
嘉德罗斯收回目光,转身离开庭院。
他不会承认任何软弱的情绪,不会承认那名为“思念”的陌生情愫。那烦躁,只是对失控局面的不耐,对雷光花的执着,只是对征服“不可能”的偏执,对小黑猫的那一点点关注,只是对顽强生命力的……一丝施舍般的兴趣。
仅此而已。
他依旧是那个目空一切、只信奉力量的圣空星王储。
宇宙很大,星海无垠。
他还有更强大的力量要去追求,更广阔的疆域要去征服。
至于你?
下次见面……如果还有下次的话……
——
6.
赴往凹凸大赛的前夜,嘉德罗斯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废弃观测台的边缘。
夜风凛冽,带着金属与星尘的冷冽气息,卷起他额前几缕桀骜的金发。他静立着,如同一尊被月光雕琢的、沉默的雕像。
时间仿佛在此刻凝滞,只有下方王城为“星流祭”燃起的浮空灯火,汇成一条条璀璨的光河,在夜空中无声流淌,映照着遥远地面人群模糊的欢呼剪影。
喧嚣在脚下,寂静在身畔。
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金属栏杆。
那里,一道歪歪扭扭、早已被风沙侵蚀得模糊的刻痕,是某人用雷王星脏话留下的唯一“遗迹”。指腹下的触感粗粝冰冷,却仿佛还残留着一丝早已消散的、属于另一个人的的温度。这感觉荒谬,顽固地萦绕不去。
“喵……?”
一声轻软的呼唤打破了凝滞。脚边传来熟悉的触感。那只早已不是当初瘦骨嶙峋模样的小黑猫,皮毛油亮得像浸透了夜色,此刻正用它圆圆的脑袋,亲昵地蹭着他的裤腿。
嘉德罗斯下意识地想躲开——弱者无用的亲昵,他向来嗤之以鼻。
“喵?”小猫疑惑地停顿,紫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清澈如洗,随即又执拗地贴了上来,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、被接纳后的熟稔。
这次,嘉德罗斯没有动。他垂眸,看着这只被他无意间“豢养”在废墟、却活出野性与灵性的小东西。
它不再需要他丢下的食物,甚至……似乎想“回报”点什么。
“喵!”小猫欢快地叫了一声,转身钻进阴影,片刻后叼着一只僵硬的沙鼠尸体,小心翼翼地放在他脚边,仰着头,紫瞳亮晶晶的。
嘉德罗斯:“……”
见他没有反应,小猫歪了歪头,仿佛在思考。很快,它又敏捷地窜出去,这次叼回了一只还在徒劳挣扎的活沙鼠,献宝似的放在死鼠旁边,尾巴尖轻轻摇晃,带着一种纯粹的、想要分享猎物的得意。
嘉德罗斯:“……”
看着那双充满期待、映着人造星河的紫色眼睛,嘉德罗斯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。他俯身,动作算不上温柔,一把拎起小猫的后颈。小家伙四爪悬空,却也不挣扎,只是用那双纯净的紫瞳无辜地望着他。
“笨蛋,”他低沉的声音在夜风中几乎听不真切,“我不吃老鼠。”
小猫似乎听懂了,又似乎没懂,只是习惯性地歪着头,像是在认真琢磨这个强大生物奇怪的习惯。就在它扭动时,嘉德罗斯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了它前爪脚趾缝隙间,沾着的一点微小的、几乎被尘土掩盖的东西——
一片边缘带着细微电弧的雷光花花瓣。
指尖拂过那柔软脆弱的花瓣,熟悉的微光在触碰下微弱地闪烁了一下,随即湮灭。
嘉德罗斯的动作顿住了。
他放下小猫,任由它轻盈落地。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这片小小的、不属于此地的花瓣上。
小猫似乎明白了他的兴趣所在。它不再纠缠沙鼠,而是轻轻咬住嘉德罗斯的裤脚,力道很轻,带着点催促的意味,然后转身,灵巧地钻进观测塔更深处一片被巨大金属残骸遮蔽的、几乎无人知晓的角落。
嘉德罗斯迟疑了一瞬,还是跟了上去。
拨开最后一片垂落的锈蚀金属板——月光如银纱般倾泻而下,照亮了一片小小的、与周遭冰冷废墟格格不入的花海。
纯白的,流淌着微弱电弧的雷光花,一丛丛,一片片,在微凉的夜风中轻轻摇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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