桃花岛书房内,兰草的清雅香气与墨香交织,黄药师斜倚在竹榻上,指尖轻捻一枚白玉棋子,目光扫过林越与郭靖,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:“求亲需过三关,今日先考‘文心’—— 琴棋书画、道学义理,你们若连这点底子都没有,便谈不上习武修心。”
说罢,他抬手轻叩桌面,身后的木架上突然传来 “铮” 的一声轻响,一柄古琴自动翻转,琴身泛着幽光,正是黄药师常用的 “焦尾琴”。他起身走到琴前,指尖轻拨琴弦,一段清越却带着刚劲的旋律便流淌而出,时而如高山坠石,时而如深海奔雷,正是失传已久的《广陵散》残章。
琴声落时,黄药师看向郭靖:“此曲何意?你且说说。”
郭靖涨红了脸,抓着衣角讷讷道:“我…… 我只听着热闹,像打仗的声音,别的就不懂了。”
黄药师嘴角掠过一丝淡讽,转而看向林越:“你呢?”
林越拱手躬身,语气沉稳:“晚辈以为,此曲虽为杀伐之音,却藏‘刚柔相济’之理 —— 开篇刚劲如‘道生一’的本源之力,中段转折如‘一生二’的阴阳分化,末段余韵如‘二生三’的调和归一,正合《道德经》‘万物负阴而抱阳,冲气以为和’之意。”
黄药师指尖一顿,眼中闪过一丝讶异:“哦?你竟能从琴声中听出道理?再说说,这刚柔与武学有何关联?”
“晚辈练墨子剑法时曾悟得,” 林越抬眸与黄药师对视,条理清晰,“刚如剑刃破敌,需借内力为基;柔如剑势流转,需顺道学为引。正如方才此曲,若只有刚劲则显暴戾,只有柔婉则显怯懦,唯有刚柔相济,方能成其风骨 —— 武学亦是如此。”
黄药师微微颔首,走到墙边的棋盘前。棋盘上黑白子交错,摆着一局 “七星聚会” 的残局,黑棋已将白棋逼至角落,看似胜局已定。“你来解这局棋,” 他指着棋盘对林越说,“白棋如何破局?”
林越俯身细看,发现白棋虽陷入包围,却在右下角藏着一枚 “闲子”,寻常解棋者多关注正面攻防,易忽略这枚看似无用的棋子。他伸手虚点那枚白棋:“晚辈以为,破局不在正面硬撼,而在‘以虚引实’—— 此子看似闲棋,实则可引黑棋注意力,再借左侧白棋形成‘阴阳包抄’,正如道学‘以柔克刚,以静制动’之理。”
说着,他隔空模拟落子:“黑棋若吃此闲子,白棋便走‘士角炮’,断其退路;黑棋若不理,此子便可连成活棋,反断黑棋粮道。”
黄药师眼中的讶异更甚,亲自落下黑棋试探,林越则以白棋应对,不过十余步,原本的死局竟真的被盘活。郭靖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,只觉得黑白子在两人手中仿佛有了生命,每一步都透着他看不懂的玄妙。
随后是书画之考。黄药师铺开宣纸,提笔蘸墨,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一幅《桃源图》:远山含黛,近水含烟,桃花灼灼,却在画面左侧留了一处破绽 —— 远山的阴影朝向与近水的波光方向相悖,违背了自然之理。
“此画如何?” 黄药师将画笔递向林越。
林越凝视画作片刻,并未直接指出破绽,而是提笔在空白处添了几笔流云:“前辈画作意境悠远,却在‘阴阳向背’处略欠自然 —— 远山阴影向西,近水波光却向东,似有矛盾。晚辈添此流云,既合‘风动波生’之理,又让阴阳之势归于和谐,正如道学‘顺天应人,无为而治’,不强行改动,只顺势调和。”
添上流云后,整幅画瞬间活了:流云向西飘动,既解释了远山阴影的由来,又让近水波光的 “向东” 显得像是风过反弹,浑然天成。黄药师看着画作,指尖轻轻摩挲着竹椅扶手,第一次露出了真切的笑意:“不错,懂‘顺势’而非‘逆势’,比那些只会死抠技法的酸儒强多了。”
最后是道学义理的终极考较。黄药师坐回竹榻,手中把玩着一枚龟甲,沉声问道:“《庄子?养生主》有云‘以无厚入有间’,你如何将此理用在武学与阵局之中?”
这个问题既考道学根基,又考实战感悟,绝非死记硬背能回答。林越略一思索,结合自己在桃花岛的经历与对战欧阳克的经验,缓缓开口:
“晚辈以为,‘无厚’是道,‘有间’是境 —— 武学中,‘无厚’是内力的精纯与剑招的灵动,‘有间’是敌人的破绽与招式的间隙,正如晚辈与欧阳克对战时,以墨子剑法的‘薄刃’(无厚)切入灵蛇拳的‘拳缝’(有间),方能避开其刁钻;阵局中,‘无厚’是破阵的思路,‘有间’是阵局的漏洞,正如桃花阵的幻景虽繁,却在‘落叶阴阳’处留了间隙,晚辈以道学‘辨阴阳’之理(无厚)切入,方能顺利穿行。”
他顿了顿,补充道:“说到底,‘以无厚入有间’,是让武学、阵局与道学融为一体,不刻意为之,却处处合道,这便是晚辈理解的‘养生主’—— 不仅养生,更是养武、养阵、养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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