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诗那沙哑却斩钉截铁、充满了不容置疑决绝的话语,如同亿万雷霆,狠狠劈入了烛璃那亘古不变的、仿佛冰封了万载岁月的龙魂深处!
巢穴之内,时间与空间仿佛都凝固了。雷霆水晶流淌的微光停滞在空中,连能量本身的嗡鸣都彻底消失,只剩下一种近乎真空的、令人灵魂战栗的绝对死寂。
烛璃那庞大如山岳的龙躯,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、却清晰可辨的凝滞。盘踞的姿态仿佛化作了真正的金属雕塑,每一片银蓝色的龙鳞都失去了流转的雷光,变得冰冷而僵硬。唯有那双燃烧着雷霆与火焰的巨大龙瞳,其深处爆发出前所未有的、剧烈到几乎要炸裂开的璀璨雷暴!
愕然!荒谬!难以置信!
以及……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、源自灵魂最深处的、剧烈到让她龙魂都为之颤栗的……震动!
保护……她?
一个魂海初塑、虚弱得连一阵风都能吹散、生命之火微弱如残烛的人类少年……要保护她?一位存活了不知多少万年、执掌雷霆、撕裂虚空、屹立于星渊食物链最顶端的天灾级圣龙?
缔结……契约?
将他……收入魂海?
一直……陪着云煌长大?
这每一个字,都像是一柄沉重到足以砸碎星辰的战锤,狠狠轰击在烛璃那坚不可摧的认知壁垒之上!这已经不是疯狂或无知所能形容,这简直是对生命层次、对力量法则、对宇宙常理最彻底的颠覆与亵渎!
天灾级存在,与天地同寿,与法则共鸣,其存在本身便是秩序的化身,力量的极致!岂是凡俗生命所能“契约”?岂是那脆弱如泡沫的魂海所能“容纳”?
这想法本身,就是一种悖逆!一种……足以引来宇宙法则反噬的狂妄!
然而……
当她那浩瀚的龙魂之力,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扫过云诗那苍白却写满了不容动摇坚定的脸庞,感知到他话语中那份毫无杂质、炽热到几乎要燃烧灵魂的赤诚、感激与……那种近乎偏执的守护执念时……
当她那冰冷的目光,落在一旁同样被这疯狂提议惊得呆住、睁大了纯净龙瞳、下意识向她投来一丝懵懂而期盼目光的云煌身上时……
当她那亘古不变的、早已习惯了孤独与背负的龙心,因为那句“您可以一直陪着云煌长大”而骤然泛起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、细微却尖锐的刺痛与……渴望时……
那原本应该爆发的、足以碾碎星辰的雷霆震怒,却诡异地……凝固了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更加复杂、更加深沉、更加难以言喻的……滔天巨浪,在她那浩瀚如星海的龙魂深处,疯狂地席卷、冲撞!
她看到了什么?
她看到了一个少年,在经历了人世间最极致的苦难与背叛后,依旧保有着最纯粹的、知恩图报的赤子之心。
她看到了一个弱者,在直面了无法想象的强大与恩情后,迸发出的、不惜焚尽自身也要偿还一切的可怕决心。
她看到了一个……仿佛缩小了亿万倍的、却同样固执的……她逝去伴侣的影子。那种为了守护重要之物,敢于向整个宇宙挥刀的……疯狂与决绝!
“天灾契约……汝可知意味着什么?”
她的意念再次响起,声音依旧恢弘,却失去了一贯的冰冷与绝对,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、仿佛被什么东西灼烧般的沙哑与……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探究。
这意味着……一旦成立,她的命运将与这个脆弱不堪的少年彻底绑定!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!他将分享她浩瀚无边的力量与寿命,而她……也将承受他所有孱弱、因果、以及那充满不确定性的、危机四伏的未来!
这意味着……她将放弃天灾级存在的绝对自由与超然,将自身的存在形态,压缩、束缚于一个人类那初生的、渺小如尘埃的魂海之中!这其中的风险,对她而言,甚至远超直面虚空噬灭者!
这意味着……她将真正介入到一个她原本只是暗中观察、因缘际会才出手拯救的个体命运之中,背负起难以想象的巨大因果!这因果,可能牵扯到星耀联邦,牵扯到灵犀李家,牵扯到隐世云家,甚至……可能惊动那些沉睡在时光长河中的、更加古老恐怖的存在!
这代价,太大!太沉重!沉重到足以压垮一个世界!
云诗迎着她那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目光,没有丝毫退缩。他虚弱地喘息着,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新生的魂火,带来针扎般的刺痛,但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,仿佛有火焰在其中燃烧。
“我明白……”他的声音依旧沙哑,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、近乎燃烧生命的决绝,“前辈,我明白这因果有多大……这代价有多重……”
“但我愿意接受!”他几乎是吼了出来,眼眶因激动和虚弱而微微发红,“我必须接受!”
他的目光猛地转向云煌,眼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温柔与坚定:“我的路……是神话之路!是没有回头路的路!是云煌……用它孵化时的本源雷暴,把我从黑鼠帮的棍棒下救了出来!是它……在我魂海灰色、无法契约其他幻兽时,选择了我!没有它,我早就烂死在下城区的臭水沟里了!它不只是我的幻兽……它是我的朋友!是我的兄弟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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