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天。
对于鹿海市中城区的居民和各方势力而言,这六天如同在油锅上煎熬了六个世纪。恐慌在发酵,抵抗在暗中滋生又因绝望而瓦解,逃离的浪潮一度堵塞了通往上层区的空港通道,各种抗议和请愿如同石沉大海,得不到星耀城核心区的任何有效回应。
恐惧的顶点,往往不是爆发,而是……一种令人窒息的、死寂般的等待。
当第六天的黎明如期降临,昏沉的光线透过星渊污染云层,勉强照亮中城区那由合金与玻璃构筑、却仿佛失去所有生气的街道时——
他们,来了。
没有预想中的雷霆万钧,没有战兽的咆哮,没有大军压境的轰鸣。
只有……寂静。
一种冰冷到极致的、秩序井然的、带着绝对压迫感的……寂静。
最先出现在中城区各主要入口、交通枢纽、能量节点以及原治安署、审判庭等重要建筑周围的,是一队队身着统一制式、哑光黑色作战服、佩戴着【雷光枫叶龙首徽记】臂章的沉默队伍。
他们的人数并不多,每支小队通常只有十人左右。但他们出现的方式,却让所有暗中观察的人感到脊背发凉——他们仿佛是凭空出现,没有乘坐任何交通工具,没有引发任何能量波动,就如同鬼魅般,悄无声息地接管了所有关键位置。
他们的动作精准、高效、冷漠。架设能量感应器,部署微型监控节点,接管防御系统控制权限……一切都在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沉默与迅速中完成。原治安署的守卫试图上前询问或阻拦,却在接触到对方那毫无情感波动的、如同机械般的冰冷眼神时,瞬间失去了所有勇气,下意识地退后,任由对方“接管”。
随后,是更多的小队,如同精确计算的潮水,无声地渗入中城区的大街小巷。他们不扰民,不喧哗,甚至不对沿途那些吓得瑟瑟发抖、紧闭门窗的商户和居民投去一丝多余的目光。他们只是沉默地行走,沉默地布控,沉默地将一枚枚代表着【雷狱裁决司】管辖范围的电子标识,嵌入街道的关键节点。
没有宣告,没有演讲,没有威胁。
只有行动。
一种比任何咆哮和武力展示都更加令人恐惧的、绝对自信的、不容置疑的……行动。
仿佛他们不是来“接管”的,而是来……“接收”本就属于他们的东西。
“月姬,全局监控。所有系统接入情况同步汇报。”云诗的声音在裁决司位于中城区新设立的、由原审判庭大楼改造而成的指挥中心内响起。他站在巨大的全景落地窗前,俯瞰着下方那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的城市。
【指令确认。中城区主干能量网络接管完成100%。公共监控系统接管完成100%。治安防御系统权限转移完成100%。交通管制系统覆盖完成98.7%。剩余1.3%为私人空域,已发出强制备案通知。】
【社会情绪监控:恐慌峰值持续下降,当前主要情绪为:困惑、茫然、屈从、以及……敬畏。】
【未遭遇成建制抵抗。零星个体冲突事件:17起,已由巡逻执法队瞬间镇压(击毙3人,逮捕14人)。】
【先遣队汇报:所有标记‘高危’目标人物均处于严密监控下,无异常异动。部分目标试图通过加密频道与上城区或星耀城联系,通讯内容已截获存档。】
【裁决司总部(下城区)与中城区指挥中心数据链同步完成。‘荒暴雷域’能量通道延伸稳定。】
一切,都在一种近乎完美的、冰冷到极致的掌控之中。
云诗的目光扫过光屏上那些代表着“臣服”与“秩序”的绿色数据流,眼中没有丝毫波澜。
这就是绝对的力量与绝对的效率所带来的……绝对的统治力。
反抗?在碾压性的实力和无可辩驳的法理名分面前,毫无意义。
与此同时,星网之上,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。
原本预想中的血腥冲突没有发生,想象中的大军压城没有出现。只有无数由中城区居民偷偷拍摄并上传的、画面颤抖的短视频:
视频里,是沉默行进的黑色制服队伍,是那些被悄无声息接管的建筑,是街道上那些茫然无措的原治安官,是商店橱窗后一张张惊恐又困惑的脸……
没有声音,只有画面。而这种无声的接管,反而比任何喧嚣都更加令人窒息。
“就……就这么进来了?”
“没有打仗?没有杀人?”
“他们……他们好像只是来……上班的?”
“但是……好吓人啊!这种安静比打打杀杀还吓人!”
“原治安署的人就这么让了?审判庭的人呢?”
“不让能怎样?没看到星耀城一点声音都没有吗?执政官默认了!”
“这算什么?和平演变?无声政变?”
“我的能量账单和税务缴纳系统界面……刚刚自动刷新了……收款方变成了……‘雷狱裁决司财政处’……”
“我的也是!房产登记信息里的管辖机构也变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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