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动静,她惊讶地回过头。
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韩晶晶,正是最好的年华。
乌黑油亮的大辫子垂在胸前,额前有些凌乱的刘海被汗水微微打湿,贴在光洁的额头上。
明明嫁给他以后天天干农活,可她的脸庞还很白皙,五官精致得像是画里的人,尤其是那双眼睛,大而明亮,只是此刻,那双漂亮的眼睛里,盛满了惊讶,以及一丝迅速浮现的、习惯性的戒备和疏离。
她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旧褂子,胳膊上套着深色的套袖,裤子膝盖处打着不起眼的补丁,但浆洗得干干净净。
脚上一双磨得发毛的旧布鞋。
手里拎着一个旧荆条筐,里面放着一把小铲刀。
看到孟礼欢赤着脚、披头散发、眼睛通红、状若疯魔地冲出来,韩晶晶吓了一跳,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,握紧了手里的筐梁,声音带着颤儿:“你……你干啥?吵吵把火的,再把丫蛋儿和咱爹给吵醒了!”
孟礼欢死死盯着她,胸膛剧烈起伏,眼眶热得发烫。
活生生的!
他的晶晶还活着!
好好地站在他面前!
他多想冲上去,狠狠抱住她,告诉她他有多想她,有多后悔!
告诉她别上山,有危险!
可他不能!
他此刻在韩晶晶眼里,还是那个酗酒赌博、不着家、喝了酒还会对她动手的混球丈夫!
他任何出格的行为,只会让她害怕、怀疑、甚至更快地逃离这个家,逃离他!
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,喉咙干涩得发疼,声音沙哑得厉害:“你……你这大清早的,拎个筐干啥去?”
韩晶晶狐疑地看着他,觉得今天的孟礼欢有些反常。
往常这个时候,他要么醉死在外头没回来,要么就是在炕上鼾声如雷,雷打不动,怎么可能关心她去哪?
她抿了抿嘴,低下头,小声说:“我……我去岭上转转,看能不能捡点蘑菇。”
“不行!”孟礼欢想都没想,脱口而出,语气因为急切而显得格外生硬粗暴。
韩晶晶身体微微一颤,抬起头,眼里那点微光黯淡下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认命般的麻木和淡淡的嘲讽:“咋?又没钱打酒了?嫌我捡蘑菇卖钱少?那你去找你那些哥们儿耍钱去啊,赢点大的回来。”
这话像一根针,狠狠扎在孟礼欢的心尖上,疼得他一哆嗦。
上辈子,他听过太多类似的话,每次都是不耐烦地吼回去,甚至动手。
他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些,尽管依旧干涩:“不是……晶晶,你听我说,今天别上山。我……我昨晚做了个噩梦,梦到岭上有野猪,老吓人了!真的!你别去!”
“野猪?”韩晶晶愣了一下,随即嘴角扯起一个极淡的、苦涩的弧度,“这季节,野猪一般不往这边溜达。再说,我就在山脚转转,不往深里去。晌午头就回来。”
她显然不信。
孟礼欢的谎话太多了,为了要钱出去鬼混,什么借口都编得出来。
噩梦?
恐怕是他自己宿醉没醒做的噩梦吧。
眼看韩晶晶转身又要去拉门栓,孟礼欢急得眼珠子都红了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他知道不能再耽搁了!
野猪那玩意,说不准的!
情急之下,他一个箭步冲上去,也顾不得许多,一把抢过韩晶晶手里的荆条筐,扔在地上,然后抓住她的胳膊:“说不准去就不准去!跟我回屋!”
他的动作粗暴,语气焦急,完全不像关心,反倒更像是不讲理的阻拦和命令。
韩晶晶被他拽得一个趔趄,胳膊被攥得生疼,又气又急,压低声音挣扎道:“孟礼欢!你撒手!你干啥你!我捡点蘑菇咋了?不偷不抢的!贴补家用还有错了?你天天不着家,油瓶子倒了都不扶,爹娘年纪那么大,丫蛋儿还小,我不张罗谁张罗?!指望你吗?”
她的声音带着哭腔,眼圈也红了,委屈和积压已久的怨气涌了上来。
孟礼欢心里像刀割一样,他知道她说的全是事实,字字诛心!
可他没法解释!
难道说我是重生回来的,知道你今天上山会死?
他只能死死攥着她的胳膊,咬着牙,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:“对!就指望我!从今天起,家我张罗!钱我去挣!你老老实实在家待着!哪也不准去!”
韩晶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这话能从孟礼欢嘴里说出来?
太阳打西边出来了?
她挣扎得更厉害:“你放开我!孟礼欢!你混蛋!你除了会欺负我你还会干啥!撒手!”
两人的拉扯声和压抑的争吵声,终于惊动了东屋的老人。
“咳咳……大清早的,吵吵啥呢?”一个苍老、带着疲惫和不满的男声传来,接着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声。
东屋的门帘被掀开,孟礼欢的父亲,孟繁林披着件旧褂子,皱着眉头走了出来。
老爷子五十出头,但长年的海上劳作和生活的重压,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很多,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,腰背也有些佝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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