失去了动力的渔船,像一片被遗弃的枯叶,在余威犹存的风浪中无助地漂浮、打转。
船桨划水的力量在这浩瀚而愤怒的大海面前,显得如此微不足道,仅仅能勉强控制着船头大致朝向海岸线的方向,避免侧翻或被浪推得更远。
柴油耗尽,希望仿佛也随之见了底。
船上死一般寂静,只剩下风浪的咆哮和船体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所有人都瘫软在冰冷的积水中,被极度的疲惫、寒冷和后怕所淹没,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弹。
孟礼欢靠在船舷边,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,肌肉酸痛得不断抽搐。
冰冷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,带走所剩无几的体温,让他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。
但他还是强撑着,目光扫过船上的人。
赵永河兄弟蜷缩在一起,眼神空洞,显然还没从船毁财空的打击中回过神来。
那三个被救的渔民互相依偎着,脸上是劫后余生的茫然。
那个吓坏了的年轻城里人依旧在低声啜泣。
而出钱的那位年轻人,则紧抿着唇,目光望着海岸的方向,虽显疲惫,却依旧保持着一种异于常人的镇定。
船老大和老四机械地、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桨,脸上写满了绝望和听天由命。
每一次浪头打来,船身剧烈倾斜,都引来一阵压抑的惊呼和更深的绝望。
孟繁森躺在儿子孟礼兵身边,两人都昏迷不醒,脸色灰败,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。
看着大伯此刻毫无生气、任人摆布的样子,再想想他之前那副趾高气扬、刻薄贪婪的嘴脸,孟礼欢心里说不出的复杂。
恨吗?
有点。
但更多的是一种悲凉。
血脉亲情这东西,有时候就像这海上的缆绳,哪怕被磨得再薄,挣得再紧,它终究还是连着,斩不断。
时间在缓慢而煎熬地流逝。
风似乎真的小了一些,但浪依旧很大。
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要在这无尽的漂浮中冻死、饿死或者被下一个大浪打翻时,老四突然用沙哑的嗓子叫了起来:“岸!看到岸了!是镇子!是镇子的大港!”
这一声如同给垂死之人注入了强心剂!
所有人挣扎着抬起头,拼命向前望去!
果然,在朦胧的雨幕和水汽后方,一道长长的、灰黑色的防波堤隐约可见!
那就是镇上最大的渔港!
相对安全的避风港!
希望重新燃起,给了众人最后一点力气。
船老大和老四像是打了鸡血,拼命划桨。
孟礼欢也挣扎着爬起来,帮着调整那几乎不起作用的破舵,试图让船能顺着浪势,一点点靠近那救命的港湾。
越来越近,已经能看到防波堤上攒动的人影,甚至能隐约听到传来的呼喊声。
显然,港里的人也发现了他们这条飘摇欲坠的小船。
终于,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,在经历了九死一生的磨难后,这条载着十一个幸存者(包括后来救上的五人)的破船,被一个涌浪推着,踉踉跄跄地、几乎是撞进了防波堤的怀抱。
几条港里的工作船立刻围了上来,抛来缆绳,七手八脚地将他们固定住,然后协助着船上这些几乎冻僵、吓傻的人转移到安全的岸上。
脚踩到坚实地面的那一刻,许多人直接瘫软在地,嚎啕大哭起来,那是压抑了太久的恐惧和绝望的宣泄。
也有人茫然四顾,仿佛还不相信自己真的活了下来。
早已得到消息、心急如焚的大姐孟礼娟、三姐孟礼芳以及她们的家人都冲了过来。
“永河!小海!”三姐孟礼芳看到丈夫和堂弟虽然狼狈不堪但人还在,尖叫一声扑了上去,抱着两人放声大哭,一边哭一边捶打着赵永河,“你个死鬼!吓死我了!让你别去你不听!呜呜呜……”
赵永河此刻哪还有半点平时的样子,抱着媳妇,也是泪流满面,羞愧得无地自容。
大姐孟礼娟看到孟礼欢虽然浑身湿透、脸色苍白但完好无损,猛地松了口气,又看到后面被抬下来的、昏迷不醒的孟繁森和孟礼兵,以及不见踪影的孟礼军,心里咯噔一下,赶紧招呼人帮忙。
“快!抬去卫生所!快啊!”李老海也赶了过来,看到亲家公和孟礼兵的样子,急忙指挥着。
现场一片混乱,哭声、喊声、庆幸声、催促声交织在一起。
很快,镇卫生所的医生和护士赶来,对昏迷的孟繁森和孟礼兵进行了紧急处理。
两人主要是冻伤、溺水加上极度惊吓和脱力,需要立刻保暖和进一步观察。
直到这时,众人才稍稍缓过一口气。
李建国帮着安顿赵永河兄弟。
那三个被救的渔民也被各自的家人认领,千恩万谢地搀扶走了。
那位出钱的年轻人,和他的同伴站在一起,低声说着什么。
很快,一个像是镇领导模样的人匆匆赶来,态度恭敬地与他交谈了几句。
年轻人指了指船老大,又指了指孟礼欢,对那领导说了些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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