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家那辆平日里拉柴火粮食都吭哧瘪肚的破板车,此刻像是被施了肥的庄稼,一下子变得“硕果累累”。
麻袋叠着麻袋,鼓胀得快要裂开,里面不知装了多少硬货,压得车轴辘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孟繁林在前头拉着车辕,脖子上青筋都绷了起来,却咧着嘴,笑得见牙不见眼。
孟礼欢和韩晶晶一左一右地在后面推着,也是浑身汗湿,脸上却洋溢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满足。
这一车沉甸甸的,不仅仅是海货,更是实打实的希望和钞票啊!
车子吱吱呀呀地碾过泥泞的村路,刚要拐上去自家胡同的那条小道,迎面就撞上了正扛着铁锹清理院门口积水的邻居孙老歪。
孙老歪一抬头,看见这浩浩荡荡、满载而归的阵势,眼珠子瞬间瞪得比刚才挖出来的蛤蜊还圆,手里的铁锹“哐当”一声掉进水坑里,溅起老高的泥点子。
“俺……俺的个亲娘嘞!”孙老歪张大了嘴,口水差点流出来,指着那板车,声音都变了调,“繁林叔!欢子!你……你们这是……把海龙王的老窝给端了不成?这……这都是刚淘回来的?”
不怪他失态。这年头,谁家淘海回来不是个小半桶杂鱼小虾就顶天了?像这样直接用板车往回拉,而且看那麻袋的形状和动静,分明都是值钱的大货硬货,这景象,靠山屯建屯以来恐怕都没见过几回!
孟繁林心里得意,脸上却努力绷着,故作平常道:“啊,没啥,台风刚过,海边冲上来点东西,就去捡了捡。”
“捡了捡?”孙老歪声音陡然拔高,像是被踩了脖子的公鸡,“这叫‘捡了捡’?这他娘的是去搬了一座海鲜山回来啊!在哪儿捡的?东滩还是西湾?”
孟礼欢心里咯噔一下,就知道要坏菜。他赶紧抢在父亲前面,含糊地笑道:“孙叔,就瞎转悠,到处看了看,运气好,碰上了点。都是浪打上来的死货,不值啥钱。”
说着,他暗中用力推了板车一把,示意父亲赶紧走。
可已经晚了。
孙老歪那破锣嗓子一嚷嚷,左邻右舍顿时像闻着腥味的猫,全都从屋里院里探出头来。这一看,可了不得!整个小胡同瞬间就炸了锅!
“哎呦俺的老天爷!快来看啊!孟老蔫家发财了!”
“这得多少海货啊?麻袋都撑圆了!”
“你看那水桶里扑腾的,是不是大石斑?”
“在哪儿弄的?快说说!”
七大姑八大姨,老少爷们儿,连穿着开裆裤的小娃娃都围了上来,把孟家三口连人带车堵在了路中间。一个个眼睛瞪得溜圆,恨不得把那麻袋看穿,手指指点点,啧啧称奇,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羡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。
王秀娥正在院里晾被雨水打湿的被子,听到动静跑出来,一看这场面,先是吓了一跳,随即看到那一车海货,脸上刚露出喜色,立刻又被这围观架势弄得紧张起来,下意识地想往车前面挡一挡。
韩晶晶哪里见过这阵仗,脸臊得通红,低着头,紧紧挨着孟礼欢,手不自觉地攥住了他的衣角。
孟繁林被围在中间,回答着七嘴八舌的问题,一开始还有点显摆的心思,但被问得急了,也支支吾吾起来,只说“运气好,运气好”。
孟礼欢心念电转。他知道,这消息是捂不住了。台风过后海边有好东西,这不是秘密,只是大家没想到这次这么多、这么集中,更没想到自家动作这么快,抢了先机。
现在被这么多人盯上,那个隐蔽的小湾子肯定保不住了。而且,人心难测,眼红起来,啥事都干得出来。
他立刻抬高声音,对着众人抱了抱拳,脸上带着笑,语气却不容置疑:“各位叔伯婶子,大哥大姐!没啥稀奇的,就是台风刚过,海边冲上来不少东西,我们爷仨正好闲着,就去碰碰运气。看样子这回海龙王是真大方,大家伙儿要是得空,也赶紧去海边转转,说不定还有漏可捡呢!我们这也就是赶了个早集!”
他这话半真半假,既点明了来源(海边),暗示大家都有机会,又模糊了具体地点(没说那个小湾子),还把收获归功于“赶早”和“运气”,试图降低大家的嫉妒心。
果然,一听这话,人群骚动起来。
“对啊!台风过后是有好东西!”
“还愣着干啥!回家拿家伙事儿啊!”
“快去叫当家的!去海边!”
呼啦一下,围观的众人瞬间散了大半,一个个火急火燎地往家跑,拿桶的拿桶,找耙子的找耙子,呼朋引伴,像是要去参加一场免费的盛宴。
孙老歪跑得最快,连掉水坑里的铁锹都忘了捡。
孟礼欢看着瞬间空荡下来的胡同口,松了口气,赶紧和父母推着车往家走。
一进院子,闩上院门,王秀娥就拍着胸口后怕:“哎呦妈呀,可吓死我了!这跟抢似的!”
孟繁林也抹了把汗:“这下好了,全屯子都知道了。”
孟礼欢神色却凝重起来:“爹,娘,赶紧卸车收拾。咱们这头汤喝足了,见好就收。等会儿海边人一多,指不定乱成啥样,咱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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