野猪肉的丰腴油脂香,在孟家小院缭绕了好几天。大铁锅里咕嘟着奶白色的野猪骨萝卜汤,灶台上挂着一条条诱人的酱红色野猪肉干,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种富足而踏实的年味儿。韩晶晶的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,孕吐也减轻了不少,捧着热腾腾的野猪骨汤小口啜饮时,眉眼间尽是满足与幸福。
然而,孟礼欢心里那根为妻儿搜罗滋补佳品的弦,却并未因此而松弛。野猪肉性平,补虚强身是够了,但他还惦记着更温润、更滋养的好东西——纯正的野蜂蜜。这东西润肺止咳、安神补中,对孕妇和胎儿都是极好的,尤其是这老黑山里百花孕育的野蜂巢蜜,其功效和滋味,远非供销社里那些兑了糖水的瓶装蜜可比。
这个念头一起,便如同心里揣了只小蜜蜂,嗡嗡地催促着他。他想起前世跑山时,曾在老黑山南面一处人迹罕至的悬崖峭壁上,见过几个巨大的、灰褐色的野蜂巢,像几顶倒扣的斗笠,牢牢吸附在垂直的岩壁上。那时只顾着追猎物,没敢去动。如今,为了晶晶,这龙潭虎穴,他也得去闯一闯。
这次,他没带枪,只背上了那个帆布背包,里面装的东西却有些特别:一捆结实的麻绳,一把小镐头,几块旧布,一个用藤条编的、带盖子的扁篓,还有一小把晒干的艾草。当然,烈酒、火柴和开山刀是必备的。
听说他要去找野蜂蜜,王秀娥第一个反对:“欢子!你可别胡闹!那野蜂子厉害着呢,蜇一下能肿老大包!为口吃的,不值当!”
连孟繁林都皱起了眉头:“那玩意儿都在砬子顶(悬崖顶),太悬乎。家里肉够吃了,别去冒那个险。”
韩晶晶更是拉着他的衣袖,眼神里满是担忧。
孟礼欢心里暖洋洋的,知道家人是心疼他。他笑着宽慰道:“娘,爹,晶晶,你们放心。我不是愣头青,有分寸。那野蜂蜜是好东西,难得回来一趟,我去试试,弄不到就回来,绝不逞强。” 他拍了拍背包,“家伙事儿都带齐了,没事。”
见他主意已定,家人也知道拦不住,只能千叮万嘱,目送着他再次消失在屯口,投向那白雪覆盖的莽莽山林。
这一次的目标明确,路径却更加艰难。南面的山势更为陡峭,许多地方根本没有路,全靠他凭着记忆和方向感,在密林和岩石间攀爬穿梭。积雪掩盖了脚下的沟壑和松动石块,每一步都需试探,速度慢了许多。
越靠近记忆中的那片悬崖,空气中的气息似乎都变得不同。隐隐约约,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、清甜的花蜜香气,混杂在松柏的冷香里。耳边也开始传来一阵阵低沉的、仿佛来自远方的闷雷声——那是成千上万只野蜂翅膀同时振动发出的嗡鸣。
孟礼欢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。他停下脚步,从背包里取出那几块旧布,用水壶里的水浸湿,又拿出那捆艾草,小心地用火柴点燃。艾草燃烧产生大量辛辣的浓烟,他忍着呛,用湿布包裹住头脸,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,活像个准备打劫的山匪,模样颇有几分滑稽,但此刻却顾不上了。
做好防护,他这才小心翼翼地靠近悬崖边缘,伏在一块巨石后,探出头向下望去。
只见下方十几米处的垂直岩壁上,果然悬挂着三个巨大的、灰褐色蜂巢,比他记忆中还要庞大,如同三座坚固的堡垒。无数金黄色的野蜂如同密集的云团,围绕着蜂巢飞舞盘旋,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声。阳光照在它们透明的翅膀上,折射出点点金光,美丽,却充满了致命的危险。
孟礼欢仔细观察着地形和环境。蜂巢正上方,悬崖顶部有几棵扎根岩石缝隙的老松树,树干粗壮,可以作为锚点。风向也正好,是从他这边吹向蜂巢,有利于烟雾驱蜂。
“干了!”他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紧张。机会难得,条件也具备,值得一搏。
他解下麻绳,一端牢牢地系在一棵最粗壮的老松树根部,用力拽了拽,确认稳固。另一端则捆在自己腰间,打了个结实的水手结。他拎起小镐头和那个藤条扁篓,将燃烧的艾草捆在一根长树枝上,制造出一个简易的烟雾棒。
准备就绪,他再次检查了一遍身上的防护,尤其是头脸部的湿布是否裹得严实。然后,他抓住绳索,面向岩壁,双脚蹬住岩石,开始一点点地向下降落。
悬崖壁几乎呈九十度,覆盖着滑溜溜的冰层和顽强的地衣。孟礼欢全靠手臂和腰腹的力量控制着身体,双脚寻找着细微的凸起作为支撑点,动作缓慢而谨慎。绳索在岩石棱角上摩擦,发出细微的“沙沙”声。冰冷的岩石透过厚厚的棉衣传来寒意,但他手心却因为紧张和用力而冒汗。
每下降一米,距离那“嗡嗡”作响的蜂群就更近一分,那声音如同魔音灌耳,冲击着他的神经。浓密的艾草烟雾在他周围弥漫,辛辣的气味即使隔着湿布也能闻到,熏得他眼睛发酸流泪。他能看到一些被烟雾惊扰的野蜂焦躁地乱飞,有的甚至撞到了他裹着湿布的身上,发出“噗噗”的轻响,让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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