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薇垂下眼睑,调整着呼吸,将自己代入“苏念”这个渴望得到工作机会的破产千金角色,脸上适时地流露出几分忐忑和拘谨。
终于,就在墙上的挂钟指针精准地指向九点整时,顾夜沉缓缓转过身。
他今天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衬衫,领口随意地解开两颗扣子,少了几分昨夜的正式,多了几分危险的慵懒。他的目光落在林薇身上,如同冰冷的扫描仪,一寸寸地审视着她。
「很准时。」他淡淡开口,听不出喜怒。
「顾先生的时间宝贵,我不敢迟到。」林薇低声回应,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,带着恭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。
顾夜沉踱步走到办公桌后,坐下,身体向后靠在宽大的皮质座椅上,双手交叉置于身前。
「苏念,二十五岁,苏氏企业前董事长苏明远的独女。三个月前苏氏因资金链断裂破产,苏明远承受不住打击突发心梗去世,留下巨额债务。你变卖了所有家产仍不足以清偿,目前住在城西的旧公寓区,靠打零工维持生计。」他语调平稳地叙述着她的“背景”,仿佛在念一份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报告。
「是。」林薇低下头,肩膀微微蜷缩,扮演着一个家道中落、处境艰难的孤女形象。
「所以,」顾夜沉身体微微前倾,目光锐利如刀,「告诉我,一个连生存都成问题的人,凭什么认为我会给你一份工作?就凭昨晚那杯你没喝下去的香槟,和你这条……勉强能入眼的裙子?」
他的话语刻薄而直接,毫不留情地撕开“苏念”的伤疤,践踏着她的尊严。
林薇猛地抬起头,脸上瞬间血色尽失,眼眶微微泛红,嘴唇翕动着,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,却又强忍着不敢发作。她将一个落魄千金的脆弱、骄傲以及被现实碾压后的屈辱,演绎得淋漓尽致。
「顾先生……我……」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,「我知道我现在一无所有,但我毕业于常青藤商学院,精通三门外语,对市场分析和商业策划都有研究!我可以从最基层的职位做起,我只需要一个机会……」
「机会?」顾夜沉打断她,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,「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想要机会的人。你的学历和能力,在我这里,一文不值。」
他站起身,绕过办公桌,一步步走到林薇面前,强大的压迫感随之而来。
「我让你来,只是想亲口告诉你。」他停在她面前,微微俯身,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。他盯着她的眼睛,一字一句,清晰而残忍地说道:
「收起你那些自作聪明的小把戏。感情?那不过是愚蠢者自我感动的麻醉剂,和卑劣者用来操控人心的工具。」
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,仿佛要穿透她伪装的皮囊,直刺灵魂深处。
「你的系统没告诉你吗?上一个试图用‘感情’来攻略我的人,」他顿了顿,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,「下场是什么。」
林薇的瞳孔骤然收缩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几乎无法呼吸。
他果然记得!他不仅记得,还在用这种方式警告她,宣示他的恨意!
她强迫自己与他对视,不让自己的眼神有丝毫闪躲,尽管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。她不能在这里露怯,一旦被他完全看穿底牌,她就真的万劫不复了。
「我……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,顾先生。」她艰难地开口,声音带着真实的微颤(这微颤半是真半是假),「系统?攻略?我只是……迫切需要一份工作。」
顾夜沉盯着她看了几秒,忽然后退一步,脸上那冰冷的讥诮又回来了,仿佛刚才那片刻的极致压迫只是她的错觉。
「很好。」他走回办公桌,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,随手扔到桌面上,「既然你这么需要工作,我就给你一个机会。」
林薇看向那份文件,封面上写着——《城东新区地块商业开发竞标分析报告》。
「顾氏参与了下个月城东新区核心地块的竞标。这份是市场部做的初步分析报告,漏洞百出。」顾夜沉语气淡漠,「我给你三天时间,做一份新的、能让我满意的分析报告出来。如果能做到,你可以留在顾氏,从实习分析师做起。」
他抬起眼,目光再次落在她脸上,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、如同看待实验室小白鼠般的审视和期待。
「如果做不到,」他微微一笑,那笑容却冰冷刺骨,「就带着你那些见不得光的小心思,永远滚出我的视线。」
「当然,你也可以选择现在放弃。」他补充道,语气充满了挑衅。
林薇看着桌上那份厚厚的文件,又看向顾夜沉那双深不见底、充满恨意与算计的眼睛。
她知道,这绝不仅仅是一份简单的入职测试。这是一个陷阱,一个他精心为她准备的下马威。这份所谓的“漏洞百出”的报告,里面不知道埋了多少坑等着她跳。无论她做得多么完美,他都有理由挑剔和否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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