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儿捏着衣袖上绣的缠枝莲纹,故意蹙眉:莫非表哥要带我去钻山洞不成?
比那有意思多了。萧焰起身拍了拍衣摆的草屑,保管是你从没见过的热闹。
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,清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槐树粗糙的树皮。在凌家时,她见过南海的鲛人歌舞,赏过北境的水晶宫阙,这偏远小城还能有什么新鲜?可心底那点雀跃却骗不了人。
小姐似乎很期待明日之约?古乐道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。
清儿惊得指尖一颤,转身时已恢复平静:古老何时也学会听人墙角了?
老奴只是担心...古乐道望着萧焰消失的方向,眉头微蹙,市井之地鱼龙混杂,万一...
有萧焰表哥在,能出什么岔子?清儿打断他,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维护,况且...她低头看着裙摆晃动的影子,我也想看看他口中的究竟是何模样。
古乐道闻言一怔,终是化作一声轻叹。他想起临行前族长的嘱托——让清儿好生看看人间烟火,便不再多言。
翌日天光未亮,清儿便醒了。对着铜镜犹豫再三,还是换了身月白色的短打衣裳,将常年佩戴的护身玉符塞进衣襟。镜中人眉眼尚存稚气,倒真有几分寻常人家小女儿的模样。
晨雾未散时,萧焰已在练武场等候。见到清儿这身打扮,他眼睛一亮:这装扮倒是利落。说着递来个油纸包,趁热吃,王婆家的芝麻饼,去晚了可买不着。
饼壳酥脆,蜜糖馅儿烫得人舌尖发麻。清儿小口咬着,甜香在唇齿间化开,竟是比凌家的玉露糕更让人欢喜。穿过三条青石板巷,喧闹声渐近,眼前豁然开朗。
原来所谓的好玩地方,竟是乌坦城最热闹的西市。
此时朝阳初升,整条长街笼罩在金色的光雾里。卖花担子摇出清脆的铃响,糖画摊子飘着焦香,有个赤膊汉子正把铁水泼成漫天星辰,引来阵阵喝彩。几个孩童追着五彩风车跑过,险些撞到清儿,被萧焰伸手护住。
小心些。少年温热的手掌轻扶她手肘,旋即松开,跟紧我。
他们挤进人潮,萧焰如游鱼般灵巧地带路。他在兵器铺前教她认各样兵刃,在草药摊边讲解药性,连卖蛐蛐的老汉都与他相熟,非要送他们一只常胜将军。
你常来此处?清儿捏着草编的蛐蛐笼,看那只黑亮的小虫振动翅膀。
萧焰正与卖蜜饯的大娘讨价还价,闻言回头一笑:父亲说,要想真正了解一座城,就得从市井开始。他递来一枚杏脯,尝尝,刘大娘渍的果子连城主夫人都爱买。
酸甜的汁水在口中爆开时,清儿忽然理解了他话中的深意。在这里,她看见妇人为三文钱仔细挑拣青菜,听见货郎吆喝时带着独特的韵脚,就连空气里都混着炊烟、香料与汗水的气味。这是她在凌家高墙内从未触摸过的,鲜活滚烫的人间。
让开!都让开!
前方突然一阵骚乱。几个彪形大汉粗暴地推开人群,护着个华服青年横冲直撞。那青年手中鞭子甩得噼啪作响,眼看要抽到个躲闪不及的幼童——
小心!
清儿下意识要结印,却被萧焰抢先一步。但见他身影一闪,已抱着孩童旋身避开鞭梢。动作行云流水,竟是用上了萧家绝学流云步。
哪来的野小子敢挡小爷的路?华服青年勒马怒斥,竟是白家嫡系白晟。此人仗着家族势力,在乌坦城向来横行霸道。
萧焰将孩童护在身后,面色沉静:白少爷,市集人多,纵马伤人恐怕不妥。
轮得到你教训我?白晟扬鞭欲抽,却在看清萧焰面容时愣住,原来是萧家天才萧焰少爷。怎么,萧少爷要管市井闲事?
清儿指尖凝气,却见萧焰笑道:白少爷说笑了,守护百姓本就是修炼者的本分。倒是白家近日与城主府往来密切,莫非是要改行做官差了?
这话戳中白家痛处——他们最近正因矿脉之争与城主府闹得不快。白晟脸色青白交错,最终狠狠瞪了萧焰一眼,悻悻离去。
人群散去后,萧焰蹲下身替吓哭的孩童擦脸,从袖中摸出个糖人递过去。阳光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,清儿忽然想起昨夜棋盘上那句人生如棋。
表哥方才为何不用斗气震慑他们?返程时她忍不住问。以萧焰的实力,本可轻易让白晟当众出丑。
少年折了根柳条在手中把玩:你看那卖炊饼的老伯,若我们当真动起手来,他的摊子最先遭殃。柳条指向远处棚户区,还有那些贫苦人,他们经不起权贵争斗的波及。
清儿顺着望去,看见破旧屋檐下补网的渔妇,井边打水的稚童。这一刻她忽然明白,萧焰口中的,不是凌家族训里空泛的大义,而是具体到每一个鲜活的生命。
晚霞漫天时,两人沿着河岸慢慢走。水面上漂着花灯,有少女在船头唱歌,嗓音清亮如溅玉。
今天...清儿攥着衣角,第一次感到词穷,很有趣。
萧焰停下脚步,从怀里取出个泥塑小兔:给你的。那兔子捏得憨态可掬,耳廓还描着金粉,我娘说过,女孩家都该有只玉兔保佑平安。这个先凑合,往后...
他忽然顿住,耳根微红地转头去看河灯。清儿摩挲着温润的泥塑,想起凌家宝库里那些冰冷的法器,忽然觉得这只三文钱的泥兔格外珍贵。
当夜她将泥兔摆在窗边,月光透过窗纱照在上面,晕开一团柔光。古老现身时欲言又止,最终只将一封信放在桌上:族里来信问古符进展。
清儿望着信笺上凌家的徽记,又看向手边吃剩的芝麻饼。油渍在宣纸上慢慢晕开,像朵模糊的花。
凌清儿独坐窗前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只泥塑小兔。粗糙的触感带着市井特有的烟火气,与凌家那些温润如玉的珍宝截然不同。
古老送来的信笺静静躺在桌上,凌家族徽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。清儿的目光在信笺与泥兔间游移,最终伸手将信笺推到烛火旁。火舌舔舐纸角,渐渐化灰烬。
告诉长老们,古符之事一时半会没有消息,而且急不得,千年都等过来了,还急这一时半会吗?清儿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古老躬身领命,消失在了虫洞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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