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女的誓言,在这空寂的悬崖边回荡,虽不响亮,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、不容置疑的力量,仿佛连呼啸的寒风都为之一滞。
沉默。短暂的沉默之后,那枚黝黑的戒指轻轻震动了一下,一道略显沙哑、虚弱,却依旧能听出几分昔日睥睨与惊异意味的灵魂之音,如同涓涓细流,直接传入萧清儿和古老的识海,也隐隐波及到沉睡的萧焰:
“凌族?……嘿,没想到,老夫陨落至此,残魂将熄,竟还能遇上远古帝族之人……小丫头,你这誓言,可是重如山岳啊。凌族的承诺……啧啧,了不得。”
那声音顿了顿,似乎凝聚起一丝力量,仔细地感知了一下沉睡中萧焰的状况。“嗯……根骨确是上上之选,难得的是历经磨难,心志未曾彻底崩坏,灵魂深处反倒磨砺出了一股不服输的韧劲……倒是块可造之材。根基重塑也算不上什么大事,罢了,罢了……古老哥于我有救命之恩,你这小丫头又许下如此重诺,老夫若再端着,倒显得不识抬举了。这小子……老夫收了!”
萧清儿闻言,一直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弛,绝美的脸庞上瞬间绽放出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,宛如夜昙盛开,美得惊心动魄。她连忙再次行礼:“清儿拜谢莫前辈大恩!” 紧接着,她语气转为恳切,补充道:“只是……还有一个不情之请,望前辈应允。关于你我之间的约定,以及清儿的身份……还请前辈暂时对萧焰哥哥保密。我希望他能以为,这是他自己机缘所得,是命运对他不屈的馈赠。我不想让他因感激而产生压力,或因我的背景而心生芥蒂。”
戒指中的莫老灵魂波动微微一滞,随即传来一声带着几分了然和戏谑的回应:“小丫头,年纪不大,心思却如此缜密,处处为他着想。嘿,这小子,真是……傻人有傻福啊。也罢,老夫便陪你演这出戏。这份师徒之缘,便从一场‘巧合’开始吧。”
“多谢前辈成全!”萧清儿甜美一笑,心中大石终于落地。
在萧清儿的示意下,一道极其微弱、几乎难以察觉的淡薄灵魂气息,如同袅袅青烟,从古老掌心的黑色戒指中飘逸而出,在空中略一盘旋,便悄无声息地钻入了萧焰脖颈上挂着的那枚质地普通、却是他母亲唯一遗物的白色玉佩之中。这枚玉佩材质平凡,正适合温养残魂而不易惹人怀疑。
“辛苦您了,古老。此番中州之行,定然凶险异常。”萧清儿转过身,对古乐道郑重道谢,眼中充满了感激。
古乐道摇了摇头,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苦笑,低声道:“小姐言重了,老奴分内之事。只要小姐……觉得值得便好。” 他话未说尽,但目光中的担忧与无奈却清晰可见。他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沉睡的萧焰,身影如同鬼魅般缓缓向后退去,重新融入浓重的夜色之中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悬崖边,再次只剩下萧清儿和沉睡的萧焰。月光如水,静静流淌在两人身上。萧清儿重新坐了下来,将萧焰的头轻轻挪回自己腿上。她低下头,凝视着他熟睡中渐渐舒展开来的眉眼,指尖温柔地描摹着他的轮廓。
良久,她的唇角微微上扬,勾起一抹意味深长、却又蕴含着无限柔情与期盼的弧度。那笑容里,有卸下重负的轻松,有对未来的憧憬,更有一份一切尽在掌握的深邃。
萧焰哥哥,你看,连上天都不忍心绝你的路呢。 她在心中轻声呢喃,好好睡一觉吧。等你醒来,一个全新的世界,将在你面前打开。而清儿,会一直在这里,陪你走下去。
夜色,依旧深沉。但在这绝望的悬崖边,一粒名为“希望”的种子,已经种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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