漏洞赏金的数字,冰冷地躺在那个匿名账户里,像一枚被遗忘在角落的锈蚀硬币。五千信用点,对于系统而言,不过是从庞大金库指甲缝里漏出的一粒微尘,对于林劫,却是一道勉强合上的、遮掩自身踪迹的简陋暗门。
代价是,他可能惊动了更深层的东西。
那瞬间的系统异常交互,如同在深海中投下一颗石子,虽未激起惊涛骇浪,却让林劫感知到了水下那双冰冷巨眼的微微一瞥。低概率匹配…它像一根无形的刺,扎进他的神经末梢,带来持续而隐秘的痛楚。系统记得他。不是记得“林劫”这个身份,而是记得某种代码的“指纹”,某种思维的“习惯”。这种记忆,比通缉令更可怕。
他彻底清除了操作赏金计划的所有痕迹,甚至动用了几种极为罕见的、会损伤硬件寿命的底层擦写算法,确保连最专业的数据恢复也无法追踪到那短暂的连接。车间里弥漫着一股微弱的、电子元件过载后的焦糊味,混杂着机油的沉闷气息。
他需要静默,需要让自身的数据流量回归到一个修车工该有的、微不足道的模式。他需要时间观察,观察那“一瞥”之后,是否会引来真正的“凝视”。
然而,树欲静而风不止。
就在他试图将自己重新埋入日常生活的灰色背景时,那个他几乎快要遗忘的、来自暗处的信号,再次闪烁起来。
这一次,不是通过公共网络的加密节点,而是直接触发了他在某个废弃民用通讯卫星备用频段上设置的、极其私密的警报器。这个警报器,如同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、埋在荒原下的地雷,其本身的存在就意味着最高级别的警示。
有人,不仅找到了他用来接收“墨妃”信息的临时信箱,更精准地定位并激活了这个他用于终极预警的、物理上隔绝的独立设备。
对方的技术实力和情报深度,远超他之前的预估。
警报器没有传递任何具体内容,只是发出一个简短至极的脉冲信号,重复着一组代码。这组代码,与他之前收到的“盛大的表演…幕后烟火…”信息使用的加密签名同源。
“墨妃”。
她不仅回来了,而且以一种更咄咄逼人、更不容忽视的方式,宣告着她的存在。仿佛在说:我知道你藏在哪儿,我知道你所有的把戏,现在,认真考虑我的提议。
林劫靠在冰冷的工作台上,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台面。车间顶棚的单灯管发出嗡嗡的电流声,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明暗分界的阴影。
拒绝?对方已经展示了能够穿透他层层防护、直抵最私密预警系统的能力。无视她,可能意味着下一次到来的就不是信号,而是网域巡捕的突击队,或者更糟的东西。那个低概率匹配的警报,或许已经让她嗅到了味道。她这种人,绝不会放过任何可能牟利的机会。
接受?与情报贩子打交道,无异于与深渊做交易。你永远不知道递过来的情报是救命的绳索,还是绞刑架的套索。代价可能远超信用点,可能是自由,甚至是灵魂。
他闭上眼,脑海中浮现出妹妹林雪最后一天出门时,回头对他露出的那个略带担忧却又强装轻松的笑容。那笑容如今被永远定格在冰冷的记忆里,每一个细节都灼烧着他的内心。
“哥,我总觉得最近公司气氛怪怪的…可能我想多了吧。晚上我想吃你做的红烧鱼。”
那些看似无心的低语,如今串联起来,每一个字都充满了不祥的预兆。他需要信息,需要打破这令人窒息的迷雾。官方渠道早已关闭,自身调查举步维艰,甚至险些暴露。他就像被困在玻璃箱里的飞蛾,能看到外面的光影,却找不到冲破阻隔的路径。
“墨妃”…她可能是那玻璃箱上的一道裂缝。危险,但可能是唯一的出路。
他深吸一口气,空气中冰冷的金属和机油味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决绝的味道。
他走到车间最角落,那里堆放着一些彻底报废、等待拆解回收的旧时代内燃机零件。他挪开几个沉重的锈蚀缸体,露出后面墙壁上一个不起眼的检修口。拧开早已锈死的螺栓,他伸手进去,从深处摸出一个用防静电屏蔽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、砖块大小的设备。
这是一台基于老旧架构、但经过他深度魔改的军用级无线通讯模块,其设计初衷就是在强干扰和电子对抗环境下维持点对点联络。它不连接任何现有民用或政府网络,使用一种近乎失传的、极低频段的跳频协议,理论上几乎无法被常规手段追踪和拦截。
启动它需要外接独立电源。林劫拉过一条粗壮的电缆,接上设备背后的接口。模块上的几个指示灯依次亮起,发出幽暗的绿光,发出轻微的、稳定的蜂鸣声。
他戴上一个连接着线缆的老式骨传导耳机,手指在模块粗糙的物理键盘上敲击起来。没有屏幕,所有的交互都通过音频信号和震动反馈进行,如同盲打。这是一种古老而安全的通讯方式,将数字信号转化为近乎模拟的声波,最大限度地减少被数字哨兵捕获的风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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