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四点二十,城市像被拔了电源的巨型游戏机,霓虹熄了,警笛远了,只剩雨后的风在楼宇间来回乱窜,发出“呜呜”的低鸣,像给谁吊丧。瀛海市中心医院后门的垃圾通道口,一盏感应灯时亮时灭,灯光下,林劫蹲得腿发麻,却一动不动——他怀里抱着一只黑色防水袋,袋口露出半截相框,边缘被烧得卷曲,照片里林雪的笑容被烟熏得发灰,只剩两颗虎牙还顽强地亮着。
这是妹妹留给他的最后一件“完整”遗物。其他的,不是被系统格式化,就是被金属撕碎。他把相框往怀里又塞了塞,像揣着一块烧红的炭,烫得胸口发闷,却舍不得松手。身后,垃圾通道里传出压缩机的轰鸣,一袋袋医疗废料被碾碎、打包、贴上二维码,准备运往无人处理厂。林劫盯着那些二维码,忽然觉得可笑:人的命,最后被当成条形码扫进数据库,而数据库只关心“是否已结案”,不关心“为什么结”。
他站起身,腿一阵发麻,像有无数蚂蚁在骨头缝里爬。感应灯灭了,他也没去跺脚,就那么在黑暗里站着,任潮湿的空气钻进肺里,凉到心底。远处,高架轨道上传来磁浮列车掠过的“咻——”声,短促、干净,像一把手术刀划破黑布。他仰头,列车灯光一闪而逝,窗边的乘客低头刷手机,无人看向地面这片阴影。城市太大,大到一个人的死亡,还不如列车晚点更值得被注意。
林劫低头,用拇指擦了擦相框玻璃,擦出一道模糊的水痕,像给照片加了一层磨砂滤镜。他轻声开口,嗓子哑得不像自己的:“小雪,再等等哥……哥去把‘为什么’挖出来。”
说完,他把防水袋塞进背包,拉上拉链,动作轻得像给尸体盖白布。然后,他转身,走入更深的黑暗。目标:旧港第七数据中心——那个曾被他当“保险柜”用、如今成了系统“黑匣子”的鬼楼。那里,藏着TB-3357的原始日志,也藏着让算法现形的钥匙。
四点半,旧港。铁门锈迹斑斑,像被世界遗忘的墓碑。林劫蹲在门侧阴影里,PDA屏幕亮起幽绿光,一行行代码跳跃:
>【Backdoor_Link】 Status=Active Key_Level=L5 Progress=12%……
L5,龙穹内部最高加密等级,比他当年当安全员时接触的L3还高两级。换句话说,那2.3MB日志里藏的不是“误判”,是“蓄意谋杀”。他盯着进度条,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。忽然,屏幕一闪,跳出红色警告:
>【Alert】 Unauthorized_Access_Detected Trace_Initiated ETA_Trace=90s
九十秒,系统就会定位他。林劫舌尖抵着齿背,轻轻磨了一下,像要把那层铁皮磨穿。他没拔腿就跑,反而深吸一口气,手指飞跃,一行行指令倾泻:
>【Ghost_Jump】 Node=14 Proxy=On Mask=ID-FF3359
【Loop_Refuse】 Trace_Route=Random Delay=+30s
三十秒,他给系统加了三十秒迷雾。够了。他收好PDA,猫腰钻进铁门,身影被黑暗一口吞没。
大楼内部,比外面更黑,更冷。应急灯早已报废,只剩他头灯射出一道惨白光柱,扫过一排排沉默的机柜,像扫过无数口棺材。林劫脚步轻得像猫,鞋底碾过碎玻璃,发出“咔嚓”脆响,在空荡的走廊里被放大成惊悚的节拍。他边走边默数:一、二、三……第七排,左数第三个机柜,是他当年藏“棺材”的地方——里面锁着顶级破解工具、妹妹的数据备份,还有龙穹后门钥匙。
机柜门被拉开,一股霉味扑鼻,像打开尘封多年的冰箱。他掏出钥匙卡,轻轻一划,“嘀”一声轻响,柜门弹开。里面,防震箱静静躺着,外壳被雨水泡得发白,却完好无损。他输入六位密码——林雪生日——“咔哒”,箱盖掀起,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硬件:便携式破解狗、EMP手雷、加密硬盘,还有一把用3D打印壳包裹的SIG P365,小巧、安静,适合近距离。
他先拿硬盘,插上PDA,屏幕跳出进度条:
>【Decrypting】 L5_Key Progress=18%……
时间一秒一秒过去,像钝刀割肉。他盯着数字,眼底血丝密布,却不敢眨眼。忽然,走廊尽头传来“哒”一声轻响——脚步声,沉稳、有规律,不是流浪猫,也不是风吹。林劫浑身肌肉瞬间绷紧,手指本能地摸向腰后PDA,屏幕亮起幽绿光:
>【Motion_Detect】 Distance=30m Count=2 Armed=Yes
两个,持械。系统私狗?巡捕?还是清道夫?他没时间猜,只能赌。他飞快合上防震箱,塞进背包,顺手拔下破解狗,机柜门轻掩,没发出一丝声响。然后,他猫腰钻进机柜旁通风管道,动作熟练得像回自己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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