瀛海市的雨下得黏糊糊的,像一块浸了水的棉花,压在人胸口喘不过气。张澈早上出门时,领带歪了三次都没系好——手指抖得厉害,指尖的薄茧蹭过丝质领带,留下几道白印子。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,眼下是青黑的,眼球布满红血丝,像熬了三天三夜的赌徒,连平时最在意的衬衫领口,都沾了点昨晚没洗干净的酱汁。
“你到底怎么了?”李梅递给他公文包时,声音里带着担忧,“昨晚一晚上没睡,是不是工作出问题了?”
张澈没敢看她的眼睛,抓起公文包就往门口冲,嘴里含糊地应着:“没事,就是系统升级,忙点。”关门的瞬间,他听见儿子在屋里喊“爸爸再见”,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,可脚步没停——他现在连跟家人多待一秒都觉得煎熬,怕自己的慌乱露了馅,更怕那句“城东的事”会突然从谁嘴里冒出来。
到了交通管理局大楼,张澈刚按下电梯按钮,就看见部门主任从里面走出来。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小张,昨天跟你说的城西调度优化方案,今天下班前给我啊。”
“好、好的主任。”张澈点头时,脖子僵硬得像生了锈,他能感觉到主任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秒,赶紧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——那双擦得锃亮的皮鞋,昨天被他摔在书房地板上,鞋头磕出了一块小坑。
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,镜面墙壁映出他紧绷的侧脸。他掏出手机,解锁,又锁屏,反复了三次——昨晚那条“我这还有备份”的短信,像根针一样扎在他脑子里,一闭眼就冒出来。他甚至不敢删这条短信,怕删了之后,对方会发更吓人的东西过来。
到了办公室,张澈把公文包往桌上一扔,没像平时那样先打开调度系统,反而先摸出湿纸巾,一遍遍地擦桌子。桌面早就干净得能反光,可他停不下来,手指机械地蹭着桌面,耳朵却竖得老高,听着周围同事的动静——谁咳嗽了一声,谁起身去接水,谁跟旁边人说了句悄悄话,他都觉得是在说自己。
“张工,你昨天让我查的记录,技术部说找不回来了,可能是系统缓存清理掉了。”旁边工位的小陈凑过来,手里拿着一张打印纸,“要不你再想想,是不是记混日期了?”
张澈的手猛地一顿,湿纸巾掉在地上。他抬头看小陈时,脸色白得像纸:“找、找不回来了?确定吗?”
“确定啊,技术部的人查了一早上,连服务器备份都翻了,没有。”小陈一脸疑惑,“张工,你怎么这么紧张啊?那条记录很重要吗?”
“没、没什么重要的。”张澈赶紧低下头,假装整理文件,声音小得像蚊子叫,“就是怕后面查起来麻烦。”
小陈没多想,哦了一声就回去了。张澈却坐在椅子上,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——记录没了,对方又发了那样的短信,这不是巧合,是有人故意在搞他!那个人到底是谁?是知道了城东的事,还是想要钱?
他越想越慌,手指无意识地摸向抽屉里的私人U盘——那是他偷偷带过来的,里面存着所有跟城东调度相关的备份,昨天在家里没敢删,总觉得留着能有点安全感。现在他突然觉得这U盘像个烫手山芋,留着怕被发现,删了又怕自己没了退路。
纠结了半天,张澈还是把U盘插在了电脑主机的隐藏接口上——这个接口是他之前找技术部的朋友偷偷装的,平时用来存点私人文件,没人知道。他点开加密文件夹,看着里面那条修改车辆优先等级的记录,鼠标悬在“删除”按钮上,却迟迟按不下去。
就在这时,他的手机震了一下——不是短信,是一条加密通讯请求,来自那个他以为再也联系不上的号码。
张澈的心脏“咚”地一下撞到肋骨上,他赶紧捂住手机,四处张望了一圈——同事们都在忙自己的,没人注意他。他攥着手机躲进卫生间,锁上隔间门,手忙脚乱地点开通讯软件。
对方的消息很简单,只有一行字:“为什么联系我?”
张澈的手指在屏幕上抖了半天,才敲出一行字:“是不是你发的短信?有人知道城东的事了!”
过了两分钟,对方才回复:“不是我。你自己做的事,自己处理干净。”
“我处理了!记录都删了!可那个人说有备份!”张澈的眼泪差点掉下来,他甚至忘了掩饰自己的慌乱,“你帮帮我!当初是你让我做的,现在有人找过来了,我该怎么办?”
这次对方回复得很快,语气里带着冰冷的威胁:“张澈,你最好搞清楚,当初是你自己收了钱。现在出了事,别想拉我下水。再敢联系我,后果你自己承担。”
通讯突然被切断,张澈再发消息,显示“对方已将你拉黑”。他盯着手机屏幕,腿一软,差点坐在卫生间的地上。隔间外传来同事洗手的声音,他赶紧捂住嘴,不让自己哭出声——原来从一开始,他就是个弃子,收了那五万块,就成了替罪羊,现在出事了,没人会帮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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