锈带的清晨裹着一层灰扑扑的雾,阳光像被揉碎的碎金,勉强穿透云层,落在满是伤痕的土地上。旧水厂的向日葵花田遭了殃,大半花盘被踩踏得歪歪斜斜,花瓣上沾着泥土和露水,像哭过的脸。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化学气味,是顾晏辰留下的意识污染剂余味,即便屏蔽层已经启动,依旧让人胸口发闷。
林劫靠在蓄水池的铁门上,手里捏着半块干枯的向日葵花瓣,指尖反复摩挲着粗糙的纹理。一夜没合眼,他的眼底布满红血丝,胡茬也冒出了青黑色。顾晏辰离开时的嘲讽像针,扎在他心上——“下一次,带来的就不是交易,而是毁灭”,这句话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,像挥之不去的魔咒。
“哥,秦教授说解药研制好了,我们去给居民送吧。”小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。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棉布裙,淡蓝色的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,指尖还残留着修复意识时的微光。经过一夜的忙碌,她的脸色有些苍白,却依旧挺直了腰背,像田埂上顽强生长的小向日葵。
林劫点点头,把花瓣揣进兜里,转身跟着小雪往外走。水厂的院子里,秦教授正和阿武一起分装解药,透明的药剂装在小小的玻璃瓶里,泛着淡淡的蓝色荧光。“这是临时解药,能缓解污染剂的副作用,但要彻底清除残留,还需要后续的巩固治疗。”秦教授扶着眼镜,声音里带着疲惫,“顾晏辰的污染剂里加了基因识别成分,专门针对锈带居民的基因序列,太歹毒了。”
阿武手里的针管不小心晃了一下,药剂溅出来几滴,落在地上瞬间蒸发。他的眼神有些恍惚,显然还没从顾晏辰的威胁里回过神:“林劫哥,我们真的能对抗基金会吗?他们的技术……太厉害了。”
他手里的针管是张澈当年用过的,金属外壳已经磨得发亮,现在成了他修复意识样本的常用工具。
“能。”林劫的声音很沉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,“当年我们面对蓬莱,没人觉得我们能赢;面对赵承安,我们也差点垮掉,但最后都撑过来了。现在我们有‘方舟’,有小雪,有彼此,没什么可怕的。”
他拍了拍阿武的肩膀,目光扫过院子里忙碌的身影——老周正帮着抬解药箱,沈砚在和安置点的工作人员对接,江哲抱着晓妹妹,在给孩子们分发防护口罩。
晓妹妹的小脸还是有些苍白,紧紧抱着江哲的脖子,布偶向日葵被攥得皱巴巴的。她不敢看远处的居民,那些人里,有的还在咳嗽,有的眼神空洞,还有的蜷缩在墙角发抖,像受惊的小动物。“哥,他们会好起来吗?”
晓妹妹的声音带着哭腔,经历过多次意识干扰,她对这种场景格外敏感。
江哲轻轻拍着她的后背,声音柔和:“会的,秦教授和小雪姐会治好他们的。”
他的眼神却很沉,顾晏辰的出现让他明白,之前的安稳不过是暂时的,危险像潜伏的野兽,随时可能再次扑出来。
沈砚走过来,手里拿着一份检测报告,脸色凝重:“林劫,秦教授,你们看。”
报告上的检测结果显示,污染剂里除了意识干扰成分,还藏着一种微型追踪器,“这些追踪器会附着在人体的意识载体上,相当于给每个居民都做了标记,基金会能随时掌握我们的动向。”
“狗娘养的!”老周狠狠骂了一句,手里的解药箱重重磕在地上,“这是想把我们当成猎物,随时准备下手!”
他的腿伤还没好利索,动作一大就牵扯得疼,额头上冒出了冷汗。
秦教授推了推眼镜,眉头拧成了疙瘩:“追踪器是生物感应式的,和意识波动绑定,强行摘除会损伤意识。我们只能先想办法干扰信号,再慢慢研究剥离方案。”
他转身走进操作室,“我去调整屏蔽程序,尽量阻断追踪信号。”
林劫看着沈砚手里的报告,心里像压了块石头。胜利的喜悦早就烟消云散,留下的只有满地狼藉和看不见的威胁。他们赢了蓬莱,赢了赵承安,赢了张启明,可这场胜利像燃烧后的灰烬,风一吹就散,连一点温暖都留不下。
“我们先去送解药吧,别让居民等急了。”小雪轻轻拉了拉林劫的袖子,指尖的蓝光在他手腕上蹭过,带来一丝微凉的暖意,“不管以后有多难,我们一步一步来,总会好起来的。”
林劫点点头,接过阿武递来的解药箱。箱子很沉,不仅装着药剂,还装着居民们的希望,装着他们沉甸甸的责任。
走出水厂,锈带的街道一片萧条。往日里偶尔能听到的叫卖声、孩童的嬉闹声不见了,只剩下风吹过废铁皮的“哐当”声,和零星的咳嗽声。路边的墙角下,几个老人蜷缩在一起,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,他们的意识受到了污染剂的严重损伤,连基本的交流都变得困难。
“王大爷,喝了解药就好了。”小雪蹲在一位白发老人面前,温柔地扶起他,将药剂慢慢喂进他嘴里。老人的嘴唇颤抖着,咽下药剂后,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光,像是认出了她,嘴里含糊地念叨着:“小……小雪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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