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刚漫过苏州城的飞檐翘角,将青石板路染得暖融融的,谢玥就已经攥着谢浩楠的衣袖,在房门外急得直跺脚。“大哥,再不走集市的糖人摊就要被抢空了!”她声音清亮,带着少女独有的娇憨,连鬓边垂落的碎发都随着动作轻轻晃动。
谢浩楠刚理好衣襟,见妹妹这副模样,无奈又好笑地揉了揉她的头顶:“急什么?这才刚辰时,糖人师傅还没把炉子架稳呢。”话虽如此,他还是加快了脚步,顺手拎起放在门边的油纸伞——苏州的天说变就变,万一下起雨来,总不能让妹妹淋着。
两人刚拐出抄手游廊,就见谢语和谢研从另一侧走来。谢语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襦裙,手里提着个绣着兰草的布包,见了他们便笑着招手:“就知道你们俩要偷跑,我和阿研特意来跟你们一起。”谢研也点头,手里还拿着两把折叠扇,显然是早有准备:“集市上人多,你们两个可别走散了。”
谢玥吐了吐舌头,也不反驳,只是拉着哥哥的手往巷口走。穿过几条窄巷,远远就闻到一股甜香,混着麦芽糖特有的焦香,勾得人心里发痒。巷口的老槐树下,王记的糖人摊前果然已经围了一圈孩子,叽叽喳喳的声音像一群小麻雀。
糖人师傅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,手里握着一根长勺,勺里盛着融化的金黄糖浆。他手腕轻轻一转,糖浆就顺着勺尖流下来,在光滑的青石板上勾勒出轮廓——不过片刻,一只展翅的蝴蝶就成型了,翅膀上还带着细细的纹路,沾了点亮晶晶的糖霜,引得孩子们阵阵惊呼。
谢玥扒着摊位边缘,眼睛瞪得溜圆,手指着不远处插在草把上的老虎糖人:“大哥你看!那个老虎好威风!我要那个!”那老虎糖人做得栩栩如生,虎头圆滚滚的,四肢粗壮,尾巴微微翘起,浑身的纹路都是用细糖丝勾勒的,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。
谢浩楠笑着点头,伸手去摸腰间的钱袋,却摸了个空——昨晚收拾行李时,他把钱袋落在了书房,今早着急出门,竟忘了带上。他正有些窘迫,就见谢语已经从布包里掏出几枚铜板,轻轻放在摊位上,对糖人师傅笑道:“王师傅,麻烦您把那个老虎糖人取下来。”
老者应了一声,用小木棍小心地挑起老虎糖人,递到谢玥手里。谢语转头看向谢浩楠,眼底带着几分戏谑:“早就跟你说过,出门要带钱,你偏不听。如今可不是要靠我们姐妹俩接济?”谢浩楠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,刚要说话,就见谢玥已经咬了一大口糖人。
麦芽糖的甜意瞬间在口腔里散开,带着一丝温热的焦香。谢玥吃得太急,几缕细细的糖丝粘在了嘴角,像两撇小小的胡子。谢浩楠见状,自然地伸出手,用指腹轻轻替她擦掉,动作熟练得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——从前在雄州时,有次带周云溪去庙会,她也是这样急着吃糖人,他只敢偷偷看着她笑。
谢玥含着糖人,含糊地说了声“谢谢大哥”,眼睛却又被旁边的糖画吸引了。谢研忽然指着不远处的玩具摊,声音里带着几分惊喜:“大哥,你看那拨浪鼓,跟你小时候玩的是不是一样?”
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,只见那玩具摊前摆着一排拨浪鼓,有红漆的、黑漆的,还有些在鼓面上画着花鸟鱼虫。其中一个红漆拨浪鼓格外显眼,鼓身打磨得光滑发亮,鼓面上用金线绣着一对鸳鸯,翅膀上还沾着细碎的金粉,轻轻一晃,就发出“咚咚”的清脆声响。
谢浩楠的目光落在那拨浪鼓上,瞳孔微微一缩。记忆像是被这声响唤醒,模糊的画面渐渐清晰——母亲牵着他的手,在玩具摊前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拨浪鼓。那时的拨浪鼓也是红漆的,鼓面上的鸳鸯栩栩如生,母亲还笑着说:“阿楠,这个拨浪鼓给你。”
“是挺像的。”他走上前,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个拨浪鼓,手指摩挲着光滑的木柄,熟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暖。他轻轻晃了晃,“咚咚”的声音清脆悦耳,和记忆里的声音一模一样。
“既然喜欢,就买下来吧。”谢语笑着说,刚要掏钱,就听到一个略带倨傲的声音传来:“这破玩意儿有什么好看的,大哥刚回来,怎么净玩这些小孩子的东西?”
众人转头望去,只见柳姨娘的儿子谢安和谢明轩正走过来。谢安今年十三岁,比谢浩楠小六岁,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锦袍,眉眼间带着几分不耐。他瞥了一眼谢浩楠手里的拨浪鼓,嘴角撇了撇,语气里满是不屑。
谢玥立刻瞪了他一眼,把嘴里的糖人咽下去,叉着腰反驳:“大哥乐意玩,关你什么事?这拨浪鼓比你手里的玩意儿好看多了!”谢安手里拿着个精致的瓷娃娃,闻言脸色一沉,刚要发作,就被谢明轩拉了拉衣角。
谢明轩比谢安小两岁,性子温和些,他小声对谢安说:“别跟三妹吵了,娘还在前面的绸缎庄等着呢,要是让娘等急了,又要生气了。”他说着,对谢浩楠几人拱了拱手,算是打过招呼,然后拉着谢安就要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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