顶上战争的硝烟散去已近一年。
大海贼时代在经历了顶上战争的剧震后,非但没有沉寂,反而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,激荡起更加汹涌的波涛。
新世界,群雄并起,各方势力在赤犬高压政策的阴影下,或蛰伏,或碰撞,暗流涌动。
无风带的修行依旧在继续。
“龙枪二号”静静停泊在一处相对平静的海域,船身暗哑的银色涂层吸收着稀薄的日光。
艾尼路在高空与雷云为伴,格拉西亚在底舱与空间法则共鸣。
而云影,则立于一块巨大的、漂浮的冰山之上——这是他昨日与一只擅长控冰的海王类交手后的“战利品”。
他并未演练任何具体的枪招,只是闭目而立,【贯星】长枪随意地斜指海面。
周身气息圆融内敛,那暗金色的【霸铠】光华完全隐去,只有在他呼吸的间隙,才能看到皮肤下隐约流淌的、如同岩浆河床般的霸气脉络。
他在“悟”。
将顶上战争的生死搏杀、无风带日复一日的锤炼、以及与赤犬青雉那等强者交锋的感悟,融为一炉。
他在打磨他的“道”,那追求极致战斗与绝对自由的武道之心,正变得更加纯粹,更加坚不可摧。
就在这时,一股极其隐晦,却带着刺骨寒意的气息,由远及近,悄然降临在这片死寂的海域。
来者并未掩饰行踪,但那气息与无风带本身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,若非云影的见闻色早已触及“预见未来”的边缘,几乎难以察觉。
云影缓缓睁开眼,看向气息来源的方向。
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,正踏着冰面,不疾不徐地走来。
他穿着一身普通的深色便装,带着一顶遮住半张脸的帽子,下巴上满是唏嘘的胡茬,显得有几分落拓。
但他的步伐沉稳,脊梁依旧挺直,尤其是那右半身隐约传来的、与周围寒气同源却又更加深邃的力量波动,昭示着他非同一般的身份。
原海军大将,“青雉”库赞。
他在距离云影十步之外停下,摘下了帽子,露出了那张带着倦容,却眼神复杂的脸。
他的左腿,自膝盖以下,由晶莹剔透的寒冰构成,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微光。
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。
没有预想中的剑拔弩张,也没有仇人见面的分外眼红。
气氛,是一种奇异的平静,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……探究。
“看来,你找到了一个不错的修炼场。”
青雉率先开口,声音有些沙哑,带着他特有的慵懒腔调,但那份慵懒之下,是挥之不去的迷茫。
“地方不错,陪练也够劲。”云影语气平淡,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“倒是你,库赞,不在你的自行车道上闲逛,跑来这无风带做什么?迷路了?”
青雉闻言,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。他走到冰山边缘,与云影并肩而立,望着下方墨绿色的、深不见底的海水。
“自行车……大概暂时是骑不了了。”
他晃了晃冰制的义肢,“至于迷路……或许吧。”
他沉默了片刻,似乎在组织语言,最终叹了口气:
“只是有些问题,想了很久,还是没有答案。正好路过,感觉到你的气息,就过来看看。”
“问题?”云影挑眉,“关于你那摇摆不定的‘正义’?”
青雉没有否认,他看向云影,目光锐利了些许:
“马林梵多,你为什么要出手?你明明可以置身事外。为了名声?还是像那些野心家一样,想要搅动风云?”
云影迎着他的目光,坦然道:
“没有那么多复杂的理由。我想战,便战了。
看那红狗不顺眼,便拦了。救艾斯,救白胡子,于我而言,不过是顺势而为。
我的道,求的是念头通达,是酣畅淋漓,是打破一切让我觉得不痛快的东西。”
他的话语简单,直接,甚至有些蛮横,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纯粹与强大。
青雉怔住了。
他见过太多海贼,为了财宝,为了权力,为了虚无缥缈的梦想。
也见过太多海军,为了正义,为了职责,为了所谓的秩序。
但像云影这样,将“自身意志”置于一切之上,行事准则仅仅源于“我想”与“我不愿”的,他却是第一次见到。
这种近乎于“道”的纯粹,让他感到震撼。
“打破一切不痛快的东西……”
青雉低声重复着,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波动,
“包括世界政府?包括这维持了八百年的秩序?”
“若它们挡了我的路,让我不痛快,打破了又如何?”
云影语气依旧平淡,却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霸气,
“旧的秩序若已腐朽,那就建立新的。若无力建立,至少也要有将其掀翻的勇气。
瞻前顾后,左右摇摆,最终只会什么都守护不了,就像……奥哈拉。”
“奥哈拉”三个字,如同一声惊雷,在青雉心中炸响。
他身体猛地一颤,眼中瞬间涌起巨大的痛苦与挣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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