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张德海!”皇帝的声音冰冷刺骨。
“老奴在。”老太监立刻躬身。
“即刻封存此箭!连同箭杆,送去‘天工院’,着掌院大匠亲自查验!朕要知道,这箭簇上,到底有没有毒!是什么毒!何时淬的毒!”皇帝的命令斩钉截铁,不容置疑。天工院,汇聚天下能工巧匠,精于器物锻造、材料辨析,其掌院大匠更是国宝级人物,由他鉴定,结果将具有绝对的权威性。
“是,陛下!”张德海小心翼翼地接过王甫手中那半截箭头,用油纸重新包好,动作一丝不苟。
皇帝的目光再次落在萧凡身上,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,有审视,有怀疑,有震怒,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…失望?
“萧凡,”皇帝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疲惫,“王甫所控,字字诛心。然你救驾之举,亦是朕亲眼所见,亲耳所闻。此事,疑点重重,扑朔迷离。”
他顿了顿,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:“在‘天工院’查验结果出来之前…你,禁卫军副统领之职,暂行停职。”
萧凡身体猛地一震,抬头望向皇帝,嘴唇翕动,似乎想说什么。
皇帝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,目光转向张德海,声音陡然转厉,带着不容违逆的森然:“将他…暂且收押于‘诏狱’!严加看管!没有朕的手谕,任何人不得探视!违令者,斩!”
诏狱!
这两个字一出,连一直保持镇定的张德海,眼皮都剧烈地跳动了一下。那是直属皇帝的秘密监狱,进去的人,鲜少能活着出来!皇帝此举,等于将萧凡直接打入了地狱!
“陛下!”萧凡失声惊呼,脸上血色尽褪,“卑职冤枉!陛下明察啊!”
然而,御前侍卫已经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,不由分说,架住了他的双臂!那身崭新的副统领官袍,此刻显得如此讽刺。
“带下去!”皇帝的声音冰冷无情,带着帝王不容置疑的决断。他不再看萧凡一眼,疲惫地挥了挥手。
“陛下!陛下明鉴!老臣所言句句属实啊陛下!”王甫还在阶下哭喊着磕头。
萧凡被侍卫粗暴地拖向殿外,他奋力挣扎,回头死死盯着王甫,眼神中的愤怒、不甘和那深藏的一丝冰冷杀意,如同实质的火焰,几乎要将王甫吞噬。他嘶声吼道:“王甫!你构陷忠良!你不得好死!”
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,充满了绝望的控诉,随即被沉重的殿门彻底隔绝。
殿内,只剩下皇帝萧衍、老太监张德海和依旧匍匐在地、哭嚎不止的王甫。
皇帝缓缓坐回御座,手指用力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,闭目良久。再睁开眼时,眼底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。
“王甫,”皇帝的声音平静得可怕,却让王甫的哭嚎瞬间噎在了喉咙里,“三皇子伤势如何?那‘蚀骨青’…可有解法?”
王甫浑身一抖,连忙道:“回…回陛下!殿下外伤虽重,幸未伤及根本…至于那毒…此毒…此毒诡异,老臣…老臣定当竭尽全力,遍寻古籍,为殿下解毒!万死不辞!”他的声音带着颤抖的保证,却明显底气不足。
皇帝冷冷地看着他,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:“朕的皇儿若有三长两短…你王氏满门,就陪葬吧。”
王甫如遭雷击,瘫软在地,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,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:“老臣…老臣…遵…遵旨…”
皇帝不再看他,疲惫地挥了挥手:“滚下去,去守着景琰!滚!”
王甫连滚爬爬,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退出了大殿。
偌大的紫宸殿,再次只剩下皇帝和张德海。
“张德海,”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,“你说…他像不像?”
老太监张德海深深低着头,沉默了片刻,才用极低的声音回道:“陛下…老奴不敢妄言。只是…这箭毒之局,未免…太过巧合了。” 他顿了一下,声音更低,“靖海侯萧远山…当年,据说也是位神射手…”
皇帝的手指在紫檀扶手上猛地收紧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他望向殿外阴沉的天色,眼神晦暗不明,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,看到了那阴冷潮湿、不见天日的诏狱深处。
“诏狱…给朕盯紧他。”皇帝的声音冰冷,“还有…王甫。朕要知道,这‘蚀骨青’,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!”
“老奴明白。”张德海躬身应道,身影无声地融入了御座旁的阴影里。
* * *
诏狱。
这里没有窗户,只有墙壁高处几个碗口大的气孔,透进一丝微弱、浑浊的光线,勉强能勾勒出室内狰狞的轮廓。空气是凝固的,浓重得化不开的铁锈味、霉味、血腥味,还有某种陈年污垢腐烂发酵的恶臭,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、窒息的气息,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。
冰冷的石壁不断渗出阴寒的水汽,凝结成水珠,沿着滑腻的石壁缓缓滴落,发出单调而令人心头发毛的“嗒…嗒…”声。地面是凹凸不平的粗砺岩石,积着不知名的污秽,踩上去黏腻湿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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