守备府偏厅内,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。地上破碎的酒盏和流淌的猩红酒液,如同狰狞的血痕,刺目惊心。阎刚脸上的横肉因极度的愤怒和惊骇而扭曲抽搐,那只号称“铁手”的右手,此刻却微微颤抖着指向地上那只七窍流血、仍在抽搐的獒犬。
“毒…毒酒?!”阎刚的声音嘶哑,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暴怒,“谁?!谁干的?!给老子滚出来!”
他的怒吼在厅堂内回荡,却无人应答。他带来的亲兵们面面相觑,脸上也写满了惊惧和茫然。下毒?在守备府,给朝廷钦差下毒?这罪名,足以夷灭三族!
阎刚的目光如同受伤的野兽,猛地扫过偏厅内每一个角落,最终死死钉在楚红绫那张瞬间褪去血色、写满惊恐的脸上!这酒,是她带来的!是她的人倒的!
“楚红绫!”阎刚的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,带着噬人的杀意,“是你?!”
“不!不是我!阎大人!冤枉啊!”楚红绫花容失色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声音带着哭腔,身体抖如筛糠,“奴家…奴家只是奉大人之命备酒…这酒…这酒是窖藏多年的‘女儿红’,奴家亲手抱来的…怎么会有毒?一定是…一定是有人陷害奴家!陷害大人啊!”她哭得梨花带雨,眼神却慌乱地四处游移。
“陷害?”萧凡冰冷的声音如同利刃,瞬间割裂了楚红绫的哭诉。他缓缓站起身,绯色麒麟服在烛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,目光锐利如鹰隼,直刺阎刚:“阎守备,这杯酒,可是你亲口说‘窖藏多年,专程为本官启封’?这倒酒的婢女,也是你府上的人吧?”
他踱步走到那死状凄惨的獒犬旁,蹲下身,用一根银筷拨弄了一下酒液残渣。银筷末端迅速泛起一层诡异的青黑色!他举起银筷,展示给所有人看,声音不高,却字字如惊雷:
“酒中剧毒,名为‘血吻喉’。入口封喉,见血封喉!发作极快,神仙难救!若非本官这随从…”萧凡的目光扫过还抱着酒坛子、吓得浑身哆嗦的谢宝树,后者接触到他的目光,更是一哆嗦,差点把怀里的坛子摔了,“…憨直护主,误打误撞撞翻了酒盏,此刻躺在这里的,恐怕就是本官了!”
“阎守备!”萧凡猛地看向阎刚,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雷霆之怒和不容置疑的威压:“这就是你云河镇守备府的待客之道?!这就是你所谓的‘赔罪’?!当庭毒杀朝廷钦差!阎刚!你好大的狗胆!你想造反吗?!”
“造反”二字,如同晴天霹雳,狠狠劈在阎刚头顶!他浑身剧震,脸色瞬间由铁青转为惨白!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愤怒!他知道,这个罪名一旦坐实,他阎刚九族都不够杀的!
“不!不是末将!末将绝无此意!末将冤枉!”阎刚噗通一声跪倒在地,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砖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他带来的亲兵也齐刷刷跪倒一片,大气不敢出。
“冤枉?”萧凡冷笑一声,目光如刀,扫过跪地的楚红绫和那些瑟瑟发抖的婢女,“酒是你备的,宴是你设的,毒就下在众目睽睽之下!人证物证俱在!阎刚,你告诉本官,谁是冤枉的?!是你?还是她?!”他猛地指向楚红绫!
楚红绫身体猛地一颤,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怨毒。
“或者…”萧凡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,带着冰冷的杀意,“是你背后…指使你的那位?!”
阎刚身体又是一抖,猛地抬头,眼中充满了极度的恐惧和挣扎!他背后的那位…那是他绝对不敢出卖的存在!可眼前的杀局…如何破解?
就在这千钧一发、阎刚心神剧震几乎要崩溃之际!
“报——!” 一个浑身浴血、盔甲残破的边军斥候,连滚爬爬地冲进了偏厅,声音凄厉绝望:“守备大人!不好了!黑风岭…黑风岭的粮队…被劫了!是…是‘鬼鹫’!是‘鬼鹫’带人干的!兄弟们…兄弟们死伤惨重!三万石军粮…全…全没了!”
轰——!
又一个晴天霹雳!
粮队被劫!三万石军粮!鬼鹫?!那是盘踞在北境多年、神出鬼没、连边军都头疼不已的悍匪头子!专劫官粮军械!
阎刚如遭五雷轰顶,大脑一片空白!粮队被劫?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?!这…这简直是雪上加霜,将他彻底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!
萧凡眼中精光爆射!粮队被劫?鬼鹫?时机如此“巧合”?他心中瞬间串联起惊鸿提供的信息——军械走私、克扣粮饷!这被劫的三万石军粮,恐怕本身就是一笔巨大的黑账!如今被“劫”,是黑吃黑?还是…有人想借刀杀人,彻底毁灭证据?
“粮队被劫?”萧凡的声音如同寒冰,瞬间冻结了厅内混乱的空气。他目光锐利如刀,直刺跪在地上、面如死灰的阎刚:“阎守备!本官奉旨查办北境军务,首重便是军需粮饷!你云河镇守备府,负责转运护送的军粮,竟在离镇不足百里的黑风岭被劫?!三万石!好大的数目!你守备府的兵呢?你的斥候呢?都死光了吗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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