盐运使司衙门的剧变,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一瓢冷水,瞬间在扬州官场和盐商圈子里炸开了锅。二品大员、执掌两淮盐政多年的丁魁,竟被钦差萧凡以雷霆手段拿下,打入死牢!消息像插了翅膀,飞遍扬州的每一个角落,带来的是惊愕、恐惧、以及暗流涌动的重新站队。
钦差行辕(已从驿站移至更显威严的原盐运使司官邸,以示接管)顿时成为整个扬州权力漩涡的中心。各级官员求见的帖子雪片般飞来,盐商巨贾们则惶惶不可终日,试图打探消息、撇清关系或是寻找新的靠山。
萧凡却以“整理案卷、奏报圣听”为由,闭门谢客,只留下了石虎、冷锋、谢宝树等核心几人,以及从京城带来的、绝对忠诚的护卫力量。行辕内外戒备森严,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书房内,灯火通明。萧凡面前堆满了从运司衙门查封来的账册、文书。冷锋在一旁快速筛选、归类,石虎则负责警戒和传递命令,他的伤势在名医诊治和上好金疮药作用下,已好了七七八八,只是脸色仍有些苍白。
“大人,初步清点,丁魁名下及其亲属、心腹隐匿的田宅、商铺、金银古玩,价值恐已逾百万两之巨。”谢宝树捧着一份清单,声音都有些发颤,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的概念。
萧凡面无表情,只是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:“冰山一角罢了。他十年贪墨,大部分财富早已通过各种渠道洗白、输送。重点不在这些死物,在于人,在于那条线上下的每一个人。”他的目光锐利如刀,“宝树,我让你查丁玲珑,如何了?”
谢宝树连忙回道:“回大人,丁小姐…丁魁之女丁玲珑,自那日游湖后便被其父软禁在家中小院,似乎…似乎对丁魁之事并不完全知晓。拿下丁魁后,按您的吩咐,已将她移至城西一处僻静宅院,派人‘保护’起来,她情绪低落,但还算平静。”他顿了顿,小心补充道,“大人,此女…或许真是无辜的?”
萧凡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,淡淡道:“无辜与否,尚未可知。但她是丁魁独女,更是白莲夫人精心挑选的‘礼物’,即便无辜,也是关键棋子。看好她,或许日后有用。”
就在这时,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夜枭啼叫。冷锋身影一动,悄无声息地掠至窗边,片刻后回转,手中多了一枚细小的竹管:“大人,‘影’的消息。”
萧凡接过竹管,取出里面的纸条,展开一看,上面只有寥寥数字:“莲踪已现,漕帮异动,小心‘盐枭’。”
萧凡眼神一凝,将纸条在灯烛上点燃,看着它化为灰烬。
“白莲夫人…终于坐不住了吗?”他低声自语,“漕帮…盐枭…看来,她是想借江湖之力,搅浑这潭水了。”
漕帮,掌控大运河漕运,势力盘根错节,与盐务息息相关,许多私盐的运输都依赖漕帮的渠道。而“盐枭”,则是那些游离于官盐体系之外,武力贩运私盐的亡命之徒集团,通常与漕帮、乃至某些腐败官吏都有勾结。丁魁倒台,他们的财路和庇护伞受损,被白莲夫人煽动利用,是极有可能的。
“石虎。”
“末将在!”
“加派一倍人手,严密看守丁魁,饮食起居皆需银针试毒,专人尝验,绝不能让他被灭口。”
“遵命!”
“冷锋。”
“在。”
“你带几个人,暗中盯住漕帮在扬州几个大码头的堂口,特别是帮主和几个长老的动向。还有,查一查最近扬州地面有没有陌生的、彪悍的外来面孔,可能是白莲夫人招来的亡命徒或杀手。”
“是。”冷锋领命,身影一闪便消失在黑暗中。
萧凡走到窗边,望着扬州城璀璨的夜色,目光幽深。丁魁是明面上的靶子,打掉了,藏在更深处的毒蛇才会受惊探头。白莲夫人的反击,在他的预料之中,甚至是他刻意促成的。只有让对方动起来,才能抓住更多的破绽。
接下来的两日,表面风平浪静,实则暗潮汹涌。
漕帮总舵位于城东运河畔,高墙深院,气势不凡。帮主“翻江龙”李奎,是个身材魁梧、面目凶悍的中年汉子,在扬州地界是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。此刻,他正坐在虎皮大椅上,面色阴沉地看着下首几个同样神色不安的分舵主。
“丁魁倒了,咱们通过他那条线走的‘货’,全断了!损失多少,你们心里有数!”李奎声音沙哑,带着压抑的怒火。
一个刀疤脸分舵主狠声道:“妈的!那个姓萧的钦差,下手太狠太快!一点余地都不留!断了老子的财路,老子跟他拼了!”
“拼?拿什么拼?”另一个瘦高个师爷模样的人冷静道,“他是钦差,代表朝廷!我们漕帮再横,也是民,公然对抗朝廷,那是自取灭亡!”
“那怎么办?难道就这么认栽了?”刀疤脸不服。
李奎猛地一拍椅子扶手:“认栽?老子‘翻江龙’在运河上混了三十年,就没认过栽!”他眼中闪过凶光,“有人给我们递了话,也送了钱,只要咱们给那位钦差大人制造点‘麻烦’,让他知道知道扬州地界不是他能为所欲为的,自然有人会出来收拾局面,到时候,咱们的生意不仅能恢复,还能做得更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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