轰——隆——隆——！！！
仿佛是为了印证老兵的话，一阵地动山摇的炮火轰鸣，猛地从他们身后的日军阵地上传来！
大地，在颤抖！
天空，被映成了一片血红！
“炮袭！炮袭！”
“快！进战壕！”
老兵再也顾不上绝望，他一把抓起王锋，拼命地将他们三人往战壕里拖！
轰！
一颗炮弹，就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炸开！
恐怖的气浪，夹杂着滚烫的弹片和泥沙，将四人狠狠地拍在了战壕的胸墙上！
王锋那只被匕首捅穿的肩膀，狠狠地撞在了泥壁上，剧痛让他险些再次昏厥过去！
“团座！团座！”
老兵不顾一切地爬起来，朝着战壕深处一个破败的土地庙疯狂地嘶吼着。
“顶不住了！A点阵地！A点阵地被撕开了一个口子！”
“鬼子上来了！”
……
王锋强忍着剧痛，被红姐搀扶着，踉踉跄跄地冲进了那间所谓的团指挥部。
土地庙里，一片狼藉。
屋顶被掀掉了一半，泥塑的神像倒在地上，摔得粉碎。
一个身材魁梧，瞎了一只左眼的独眼军官，正一脚踹翻了面前的八仙桌。
“妈了个巴子的！”
独眼军官，正是暂编57团团长，陈大山。
他的独眼里，布满了血丝，那股子悍不畏死的杀气，几乎要凝成实质！
“A点才他妈的扛了十分钟，就被撕开了？！”
“通讯兵！给老子接师部！接师部！”
“报告团座！”一个满脸是血的通讯兵，哭喊着，“电话线全被炸断了！”
“那就给老子打回去！”
陈大山一把抓起了桌上的驳壳枪，拉开了枪栓！
“警卫排！敢死队！都给老子抄家伙！”
“A点要是丢了，我们都他妈的别活了！”
“今天，老子就死在这！”
他，赫然，是要亲自带队反冲锋！
“团长！”
就在这时，红姐扶着王锋冲了进来！
“不能去！团长！不能去A点！”
“什么人？！”
陈大山猛地回头，那只独眼如同饿狼一般锁定了红姐！
“滚出去！这里是指挥部！”
“团长！”
红姐没有退缩！
她举起了手中那卷比生命还宝贵的微缩胶卷！
“我们是红牡丹的人！”
“我们有日军黑水计划的核心情报！”
黑水计划？！
陈大山那准备赴死的身体猛地一僵！
他知道这个代号！
师长三天前就下了死命令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等到这份情报！
“情报是什么？！”
陈大山的声音在颤抖！
“日军在A点是佯攻！”
红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了出来！
“他们的主攻是B点！是我们后方的炮兵阵地！”
“什么？！”
陈大山闻言，非但没有惊喜，反而勃然大怒！
“放屁！”
他一把揪住了红姐的衣领，将她提了起来！
“B点老子五分钟前刚派人看过！”
“那里连他妈一根鸡毛都没有！”
“你敢谎报军情？！”
“我没有！”红姐被他掐得满脸通红，“情报是山鸡用命换来的！”
“山鸡？！”
陈大山这才注意到那个被王锋靠在墙角的血人。
“他……他就是山鸡？！”
咳咳……
山鸡在剧烈的震动中苏醒了过来。
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。
“团……团座……”
“B点……是真的……”
“那里……有日军的工兵……在挖……在挖……”
他的话还没说完，就再次昏死了过去。
“挖？”
陈大山松开了红姐，他彻底愣住了。
他不信B点有埋伏。
但是，他也不敢不信！
因为A点确实打得太轻松了！
就像日军故意在演戏！
如果A点真的是佯攻。
那他现在带着敢死队冲出去，就是正中敌人的下怀！
他一死，全团就全完了！
“妈的！”
陈大山陷入了两难的绝境！
“望远镜。”
就在这时。
一个冰冷的，沙哑的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的声音响了起来。
陈大山猛地回头。
他看到了那个从进门就一直沉默的，肩膀上插着匕首的血人。
王锋。
“把望远镜给我。”
王锋伸出了那只没有断掉的右手。
“你？”
陈大山的独眼眯了起来。
他从这个血人的身上，感觉到了一股连他都为之心悸的杀气！
那不是士兵的杀气。
那是野兽的杀气！
“给他！”
陈大山吼道。
警卫员立刻将那台德制的蔡司望远镜递给了王锋。
王锋接过了望远镜。
他没有走向了望口。
他只是站在这破庙的中央。
他缓缓地举起了望远镜。
他那只完好的右眼，透过镜片，看向了B点阵地的方向。
那里，隔着足足两公里。
那里，一片空旷。
那里，只有几处不起眼的土包。
陈大山也举起了自己的望远镜。
他看到的，还是一片空旷。
“屁都没有！”
陈大山骂道。
“不。”
王锋缓缓地放下了望远镜。
他那只没有受伤的鹰眼，在这一刻，亮得如同刀锋！
“他们在。”
“在哪里？！”
陈大山怒吼！
王锋没有回答他。
他只是用那沙哑的，如同地狱般的声音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：
“他们不在地面。”
“他们在地下。”
王锋的目光扫过了指挥部里所有目瞪口呆的军官。
“日军在挖地道。”
“他们已经挖到了我们炮兵阵地的脚下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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