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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点转瞬即逝的微光,像一粒火星溅入了杨辰的眼底,却没有在他的脸上烧起任何波澜。他依旧是那个憨直的“杨阿牛”,扶着张伯,脸上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后怕。
“叔,您老坐好,我去给您倒碗水压压惊。”
杨辰的声音带着江都的土腔,透着一股子实诚。他将张伯安置在墙角的草堆上,自己则走到水缸前,舀起一瓢水,先是递给了张伯,然后才给自己也灌了一大口。
冰冷的井水顺着喉管滑下,浇熄了心中因算计而升腾的燥火。他的动作不快,每一个细节都透着渔家子弟的粗朴,可他的眼角余光,却始终锁定在门外那片深沉的夜色里。
豺狗的眼睛,还藏在暗处。
张伯喝了水,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,像是把魂儿都吐了回来。他看着杨辰,又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、脸色苍白的萧美娘,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明了。他虽然老实,却不傻。能让宇文家的鹰犬追到这天涯海角,这对年轻男女的来头,怕是比天还大。
他没有问,只是颤巍巍地站起身,转身走进了光线更加昏暗的里屋。片刻之后,他和一个同样满脸忧色的老妇人走了出来。张伯的老伴,手里捧着一个用粗布包裹得整整齐齐的包袱,另一只手还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羊皮水囊。
“阿牛啊,”张伯将包袱塞到杨辰怀里,又把水囊递给他,“这里面是几个杂粮饼子,还有几条晒好的鱼干。不值什么钱,但能顶饿。水囊也装满了,省着点喝,够你们走上两天的。”
包袱入手,沉甸甸的。杨辰能感觉到里面饼子的硬度,闻到鱼干淡淡的咸腥味。这对于普通人家,或许只是一顿饭食,但对于眼前这对连渔网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老人来说,这可能是他们未来几天的口粮。
张伯的老伴没说话,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件浆洗得发白、却很干净的男式短褂,硬是塞进了萧美娘的手里。她比划着,嘴里发出“啊啊”的声音,示意天冷,路上可以添件衣服。她竟是个哑巴。
萧美娘接过那件带着皂角和阳光味道的旧衣,指尖触碰到布料上细密的针脚,鼻头一酸,眼眶瞬间就红了。她生于南陈皇宫,嫁入大隋深院,一生所见,皆是锦绣珠玉,何曾受过这般来自底层百姓、不求任何回报的纯粹善意。
这件粗布短褂,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件凤袍霞帔,都更让她心头滚烫。
“叔,婶儿,这……这使不得……”杨辰笨拙地推辞着,将“杨阿牛”的憨厚与不知所措,演得活灵活现。
“拿着!”张伯的语气不容置疑,他拍了拍杨辰的肩膀,压低了声音,“娃儿,听叔一句劝。此地不宜久留,那帮人,看着走了,谁知道会不会杀个回马枪。你们……赶紧走吧。”
老人转过身,指向茅屋后墙一扇不起眼的小门。
“从后门出去,贴着村西头的土墙根走,能避开村口的大路。走到头,江边有一大片芦苇荡,叔吃饭的家伙……那条小船,就藏在最里头的一处水湾里。船小,不起眼,你们顺着水流往下走,天亮前,应该就能出这历阳地界了。”
张伯交代得极为仔细,仿佛怕自己这个“憨侄子”记不住路。
杨辰连连点头,嘴里含糊地应着:“欸……欸,俺记住了,记住了……”
他搀扶着两位老人,将他们送回了他们自己的茅屋,还特意大着嗓门说道:“叔,婶儿,你们快回去歇着吧!俺和……俺媳妇也累了,俺们先睡一觉,等天快亮了再走!”
他的声音不大不小,刚好能让这安静的村子里,那些可能存在的耳朵,听个一清二楚。
看着两位老人家的屋里熄了灯,杨辰才转身回到自己的茅屋,轻轻关上了门。
屋子里瞬间暗了下来,只有月光从门窗的缝隙里挤进来,在地板上投下几道惨白的光带。
几乎是在关上门的同一时间,杨辰身上那股憨傻之气,如潮水般褪去。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,挺直的脊梁如一杆标枪,眼神在黑暗中,亮得吓人。
“殿下。”他开口,声音低沉而冷静,再无半分江都口音。
萧美娘正抚摸着那件粗布短褂,听到这声音,身体微微一颤,抬起头来。在黑暗中,她看不清杨辰的脸,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令人心安的强大气场。
“他们……在外面?”她问。
“在。”杨辰言简意赅,“东边林子里,至少有两个人。他们想等我们睡熟了,或者等我们天亮时自以为安全地走出去,再收网。”
萧美娘的心又悬了起来。
“那张伯他……”
“我刚才说话的声音,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。”杨辰走到她身边,将那根一直没离手的鱼叉靠在墙上,“他们现在以为,我们会在这里睡到天亮。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。”
他顿了顿,继续说道:“殿下,等会儿,我们要从后门出去。但是,我们不走张伯说的那条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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