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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舟的船头调转,如同一片被风拨动的落叶,悄无声息地滑向右岸那片墨绿色的林地。
杨辰的动作很稳,竹篙点入水中的声音轻微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。他看了一眼在船篷里安睡的萧美娘,她均匀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江面上显得格外清晰。他将身上的外衣又往她身上拉了拉,盖住了她微蹙的眉头。
他的眼神,却越过沉睡的佳人,死死锁住左岸那条若隐若现的土路。
杀意,像烧红的铁烙,在他心底滋滋作响。
然而,当小船离那片林地越来越近时,他撑篙的动作却渐渐慢了下来。
这片林子,从江面上看很茂密,可岸边的地势却太过平坦开阔,几乎没有可供藏身的沟壑与岩石。更远处,似乎还有炊烟升起,意味着附近有村落或渔家。在这里动手,动静稍大,便可能引来不必要的目光。
更重要的是,对方是两名骑兵。在开阔地带,自己即便有初级勇武加持,也未必能瞬间解决两人。一旦一人逃脱,后果不堪设想。
不行,这里不是理想的猎场。
杨辰心中的那股杀意,被理智迅速冷却,沉淀为更深、更冷的耐心。他不能急,急则生乱。这两个人是冯石派来的探子,不是莽夫,必然时刻保持着警惕。要杀他们,就必须找到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,一个让他们有来无回的绝地。
他缓缓调转船头,小舟重新汇入江心主流,继续顺流而下,仿佛刚才的靠近只是为了避开江心的一处浅滩。
一场无声的狩猎,就此拉开了漫长的序幕。
接下来的数日,江上的行程变得异常沉闷与压抑。
萧美娘很快就察觉到了杨辰的变化。他话变得更少,脸上的神情也再无半点玩笑之意。大多数时候,他都沉默地坐在船尾,一边机械地划着桨,一边用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,观察着两岸的每一处风吹草动。
他的眼神,像一只盘旋在高空的鹰,锐利而冷静,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。
萧美娘醒来后,看到他这副模样,聪慧如她,立刻明白了什么。她没有问,只是默默地坐到船头,将那半块冰冷的杂粮饼子分成两半,递了一半给他。
杨辰接过饼子,冲她点了点头,目光却依旧没有离开远方的江岸。
她看着他紧绷的侧脸,心中非但没有害怕,反而涌起一股奇异的安宁。危险就像悬在头顶的剑,但持剑的手,却握在这个男人手里。她所要做的,只是相信他。
为了迷惑可能存在的眼睛,杨辰彻底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渔夫。
他不再走江心主道,而是专挑那些水网密布、芦苇丛生的岔路。小船在迷宫般的水道里穿行,高大的芦苇荡成了他们天然的屏障。有时候,他会故意将船驶入一个死胡同,然后将船藏在茂密的草丛里,一动不动地潜伏上一两个时辰。
萧美娘便陪着他一起,在闷热潮湿的芦苇丛中,听着蚊虫在耳边嗡嗡作响,感受着汗水顺着脸颊滑落的黏腻。她从最初的不适,到后来的平静,再到最后的习惯。
有一次,杨辰在潜伏时,忽然指着水边一丛绿油油的植物,低声对她说:“那是芡实,能吃。”
他脱下鞋,卷起裤腿,小心翼翼地走进齐腰深的淤泥里,摘了几个带刺的果实回来。他用小刀剥开坚硬的外壳,露出里面洁白圆润的果仁,像献宝一样递到她面前。
萧美-娘接过那粒尚带着水汽和泥土芬芳的果仁,迟疑地放入口中。一股清甜的、带着植物清香的味道在舌尖散开,驱散了连日来啃食干粮的枯燥与乏味。
她看着杨辰沾满泥污的裤腿和被蚊虫叮咬得发红的手臂,心中某个地方,被轻轻地触动了。
而杨辰,则在这些漫长的潜伏中,一次又一次地确认了那条尾巴的存在。
他不需要亲眼看见。岸边林中无故惊起的飞鸟,远处山坡上偶尔滚落的碎石,甚至是一阵风中传来的、不属于这片水域的微弱气味,都成了他判断对方位置的坐标。
那两个骑兵很有耐心,也很有经验。他们从不靠近,始终保持在一个安全的、几乎无法被察觉的距离。他们就像两只经验老道的头狼,远远地吊着猎物,等待着猎物自己露出疲态,或者走进它们布好的陷阱。
他们却不知道,自己早已从猎手,变成了猎物。
第四天傍晚,小船终于驶出了那片复杂的水网,抵达了宽阔的江北。
空气中的味道变了。
不再是江南水乡那种温润潮湿的气息,而是多了一股北方特有的、干燥凛冽的土腥味。两岸的景致也从连绵的青翠,变成了更加苍茫、更具棱角的丘陵与荒野。
他们在一个破败的渡口靠了岸。说是渡口,其实只是几块烂木板搭成的简陋平台。岸上,一个本该是隋军驿站的院子,此刻大门洞开,墙壁上满是烟熏火燎的痕迹,一面残破的“隋”字旗倒在泥地里,被人反复踩踏,字迹已经模糊不清。
几个扛着锄头、腰间别着柴刀的汉子,正用一种警惕而排外的眼神打量着他们这艘外来的小船。他们的眼神里,没有江南百姓对官兵的畏惧,只有一种饱经战乱后,对一切陌生事物的审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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