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默就任工部侍郎,如同在平静(至少表面如此)的工部衙门投下了一块巨石。他带来的不仅是年轻与锐气,更有一套迥异于传统官僚的思维方式和做事逻辑。标准化、流程优化、数据记录、绩效激励……这些来自另一个时代的管理概念,被他巧妙地包装在“提高效率、为国节用”的外衣下,开始在工部下属的某些作坊和工程中试行。
效果是显着的。试行新法的作坊,无论是军械打造还是器物制作,效率都有明显提升,次品率下降。但阻力也同样巨大。旧有的利益链条被触动,习惯了磨洋工、吃空饷、拿回扣的官吏和匠头们怨声载道,阳奉阴违。工部尚书对此态度暧昧,既不明确支持,也不强力反对,似乎乐见林默这个“闯将”去碰钉子,自己稳坐钓鱼台。
林默心知肚明,但他并不急躁。他选择了几处关键节点,比如负责军械验收的部门、掌管重要物料调配的仓库,以雷霆手段撤换了几名贪墨证据确凿的官员,同时大力提拔了几名表现出色、愿意接受新事物的基层官吏和工匠。恩威并施之下,局面渐渐打开,至少在他直接管辖的范围内,风气为之一新。
然而,就在他忙于整顿工部内部、推行新政之时,那股针对他的暗流,终于开始浮出水面。
这一日大朝会,气氛原本还算平和。就在朝议即将结束之际,一位素以“耿直”闻名的御史大夫,突然出列,手持玉笏,朗声奏道:“陛下!臣弹劾工部侍郎、县侯林默,三大罪状!”
此言一出,满殿皆惊!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位御史和林默身上。
龙椅上的皇帝眉头微蹙:“讲。”
“其一!”御史声音洪亮,回荡在大殿之中,“林默恃宠而骄,在工部擅权专政,排挤异己,更变祖制,弄得怨声载道,此乃僭越乱政之罪!”
“其二!臣查得其名下田庄,历年产出与上报税赋严重不符,其主持之将作院,账目混乱,耗资巨大却产出不明,有贪墨国帑、中饱私囊之嫌!”
“其三!”御史顿了顿,抛出了最致命的一击,“臣疑林默身世不明,来历可疑!据查,其自称乃北地流民,然言行举止、学识见地,绝非寻常流民所能有!臣恐其乃北朝细作,潜伏我朝,窃据高位,意图不轨!”
三大罪状!僭越乱政、贪墨国帑、身世可疑乃至通敌!条条都是足以置人于死地的重罪!
朝堂之上,顿时一片哗然!无数道目光,惊疑、审视、幸灾乐祸地射向林默。太子一系的官员更是难掩嘴角的得意。
谢琰脸色一沉,正要出列驳斥,却被皇帝抬手制止。
皇帝的目光落在林默身上,平静无波:“林默,御史所劾,你有何话说?”
林默出列,神色依旧从容,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。他面向皇帝,躬身一礼,然后转向那位御史,语气平和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:
“王御史弹劾林某三大罪,条条骇人听闻。林某不才,愿逐一辩驳,请陛下与诸位同僚明鉴。”
“其一,所谓擅权专政,排挤异己。”林默朗声道,“林某奉旨整顿工部,所为之事,皆有章程可循,旨在剔除冗员,提高效能,使国帑不致虚耗。期间或有触动某些人利益之处,故而怨谤滋生。至于更变祖制,”他看向皇帝,“工者,巧术也,当与时俱进。淮西之战,若非军械得力,寿安恐早已不保。此乃利国利民之举,何来乱政之说?若固步自封,才是愧对陛下信任,愧对前线将士鲜血!”
他言辞恳切,又抬出淮西战功,顿时让不少人暗自点头。
“其二,所谓田庄产出不符、将作院账目混乱。”林默继续道,“林某名下田庄,一应产出、账目、税赋,皆有详细记录,随时可供有司核查。至于将作院,所耗钱粮、所产军械,皆有据可查,每一笔皆用于军国大事,何来贪墨之说?王御史既言查出不符,敢问具体何处不符?可有确凿证据?而非捕风捉影,妄加揣测!”
他目光如炬,直视那位王御史。王御史被他看得有些心虚,强自镇定道:“具体细节,自有有司核查!”
“既无实据,便是诬告!”林默声音转冷,“身为御史,风闻奏事虽是其职,然亦需秉持公心,岂能因私怨或受人指使,便罗织罪名,构陷大臣?!”
这话已是相当不客气,直指对方动机不纯。
“你!”王御史气得脸色通红。
“其三!”林默不给他反驳的机会,声音陡然提高,带着一种悲愤与坦荡,“关于林某身世!此乃林某平生最大之痛!”他转向皇帝,撩袍跪倒在地,“陛下!臣本北地农家子,因战乱家破人亡,流落江南,幸得谢公收留,又蒙陛下不弃,委以重任!臣之一切,皆陛下所赐!臣之忠心,天地可鉴,日月可表!”
他抬起头,眼中竟有泪光闪烁(半是真情绪,半是演技):“王御史疑臣是北朝细作?敢问,世间可有为敌国献上破敌利器、助我朝连挫北虏的细作?可有在寿春城头,与将士同生共死、力保城池不失的细作?若臣是细作,那慕容克何以悬赏千金取臣首级?此等荒谬之言,不仅是污臣清白,更是寒了天下忠臣义士之心!请陛下为臣做主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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