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志军的靴子深深陷进积雪里,每一步都在月光下留下漆黑的脚印。
县城方向隐约可见几点灯火,像悬在黑暗中的萤火虫。
他抬手抹了把脸,掌心沾满冰凉的汗水。
父亲被带走时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——那个穿呢子大衣的刘主任嘴角挂着阴笑,两个公安像拖死狗一样拽着父亲的胳膊。
刘主任...冷志军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,呼出的白气在寒夜里凝结成霜。
前世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,没想到这辈子他竟提前和王大炮勾结上了。
城郊的土路渐渐变成青石板铺就的街道。
冷志军放慢脚步,贴着墙根的阴影移动。
路过国营饭店时,里面飘出炖肉的香气,几个醉汉正勾肩搭背地唱着跑调的革命歌曲。
他蹲在对面供销社的屋檐下,从怀里掏出块玉米饼子慢慢啃着,眼睛却始终盯着街角那盏昏黄的路灯。
一个裹着蓝布头巾的老太太挎着篮子经过,篮子里装着几颗冻白菜。
冷志军快步跟上,在拐角处轻轻扯了扯老人的衣角:大娘,跟您打听个事。
老太太警惕地后退半步,浑浊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着精光。
我叔在革委会当差,叫刘主任。冷志军故意压低声音,从兜里摸出两个鸡蛋塞过去,家里捎点东西,找不着门。
鸡蛋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。
老太太的喉头动了动,枯瘦的手指飞快地把鸡蛋揣进棉袄里:他最近不在家住,你去城西柳条胡同,门口有棵歪脖子枣树。
她左右张望一下,又补充道:这几天他应该在小姨子那儿,你晚点去。
冷志军心头一跳。
果然和前世一样!
他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:哦对,就是表姑让我捎的山货。
离开老太太,冷志军绕到柳条胡同。
这里是县武装部的后墙。
这里堆着些破木板和废铁桶,是绝佳的藏身之所。
他蹲在一截倒扣的破缸后面,从缝隙里观察着斜对面那栋青砖小院。
月光下,院门上的铜锁泛着冷光,但二楼的窗户却透出暖黄色的灯光,窗帘上映出两个模糊的人影。
狗男女...冷志军冷笑一声,从腰间取下猎刀。
刀尖轻轻一挑,旁边废铁桶的提手就松动了。
他扯下两米多长的铁丝,又捡了块巴掌大的铁皮,开始制作简易的警报器。
远处教堂的钟敲了十下。
冷志军像只黑猫般蹿到院墙下,耳朵紧贴着冰凉的砖面。
隐约能听见屋里传来女人的娇笑和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响。
他深吸一口气,将铁丝绕过枣树枝丫,另一头系上铁皮,做成个悬空的。
一块拳头大的冻土砸在二楼玻璃上,碎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。
窗帘猛地被拉开,露出张油腻的胖脸。
冷志军立即缩进墙角的阴影里。
谁?!刘主任的声音带着醉意和惊慌。
冷志军屏住呼吸,看着那个身影在窗前晃了晃又消失。
片刻后,楼下传来门闩的响动。
他等的就是这一刻——当刘主任的秃脑袋刚探出门缝时,冷志军猛地拉动铁丝!
咣当——哗啦啦!
铁皮撞击废铁桶的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。
整条胡同的狗都狂吠起来,附近几户人家的灯接连亮起。
抓贼啊!有人偷军属!
冷志军扯着嗓子大喊,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恐。
他灵活地翻上隔壁的柴堆,看着刘主任慌慌张张地系着裤腰带冲出来。
最先跑出来的是隔壁的张铁匠,手里还拎着烧红的火钳:贼在哪儿?!
翻墙进去了!冷志军指着刘主任的院子,我看见他往军属家里钻!
这句话像滴进油锅的水。
张铁匠的脸瞬间涨得通红——他儿子正在南疆当兵。
几个被惊醒的邻居抄起扁担、铁锹就冲进了院子。
接下来的场面堪称荒诞。
刘主任的白屁股在月光下格外醒目,他正手忙脚乱地往屋里跑,却被门槛绊了个狗吃屎。
二楼窗口,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惊恐地想关窗,却把窗帘扯了下来,露出半裸的身子。
那不是李营长的媳妇吗?有人惊呼。
造孽啊!李营长在前线打仗,这婆娘在家偷汉子!
愤怒的人群像潮水般涌进小院。
刘主任的惨叫声和女人的哭嚎混在一起,有人抡起扁担砸碎了窗玻璃。
冷志军蹲在柴堆上冷眼旁观,直到看见几个穿军装的人匆匆赶来,才悄无声息地溜下柴堆。
天边泛起鱼肚白时,县革委会门口已经围满了人。
刘主任被五花大绑地押在台阶上,呢子大衣沾满泥污,秃头上还顶着个鸡蛋大小的包。
他小姨子被几个妇女揪着头发拖在地上,花棉袄都撕成了布条。
破坏军婚!流氓罪!人群愤怒地喊着口号。
冷志军混在人群里,看见那两个带走父亲的公安正满头大汗地跟武装部的人解释什么。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
喜欢重生大东北1983之鹿鸣北坡请大家收藏:(m.zjsw.org)重生大东北1983之鹿鸣北坡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