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还没亮透,冷志军就已经站在赵大爷家的柴房门口。
老猎人正蹲在门槛上卷烟,烟丝在晨光里泛着金褐色。
见冷志军来了,他眼皮都没抬,只是用烟袋锅指了指墙角:自个儿拿。
角落里立着杆老掉牙的喷子枪,枪管粗得像擀面杖,木托上的漆皮剥落了大半。
冷志军拎起来掂了掂,沉甸甸的压手。这种老式喷子装的是铁砂和黑火药,一打一大片,专打飞禽。
沙子得筛。赵大爷吐出一口烟,掺了碎石容易堵膛。
冷志军点点头,从兜里掏出个油纸包,里面是昨天熬的熊油。
赵大爷接过来闻了闻,难得露出个笑模样:成,算你小子有良心。
浅山的桦树林还笼罩在晨雾里。
冷志军蹲在一棵歪脖子松后面,黑背紧贴着他腿边,鼻头不断抽动。
那群沙半斤果然还在老地方。
灰褐色的野禽像一团团毛球,在落叶堆里翻找橡实。
冷志军往枪膛里灌了一把铁砂,又压紧火药,枪托抵在肩窝时,粗糙的木纹硌得锁骨生疼。
冬日里的山风像冰刀子似的往领口里钻。
冷志军蹲在白桦林边的岩石后头,喷子枪横搁在膝头,枪管上凝着的霜花正被他的体温一点点融化。
黑背紧贴着他右侧趴着,鼻头湿漉漉地翕动,喷出的白气在狗须上结出细小的冰晶。
沙沙——
二十步开外的林间空地上,第一只沙半斤钻出灌木丛。
灰褐色的羽毛在晨光中泛着铁锈色,短粗的喙不断啄开落叶,露出底下冻硬的橡实。
紧接着是第二只、第三只......转眼间三十多只肥硕的野禽铺满了整片空地,爪子在雪地上划出蛛网般的细痕。
冷志军缓缓抬起喷子枪,柘木枪托抵在肩窝的触感让他想起去年冬天猎熊时的场景。
这把老枪的膛线早就磨平了,枪口粗得能塞进小拇指。
他摸出牛角火药壶,往枪膛里倒了量刚好的一撮黑火药,又用通条压实。
铁砂是从赵大爷家筛过的,颗粒均匀得像黑芝麻,倒在掌心里沉甸甸的。
黑背的尾巴突然轻轻扫过雪地。
领头的沙半斤昂起脖子,绿豆大的眼睛警惕地环顾四周。
冷志军屏住呼吸,看着那撮醒目的红冠毛在寒风中抖动。
火药引信地燃到尽头时,他扣动了扳机。
喷子的后坐力撞得他肩膀生疼。
枪口喷出的铁砂呈扇形扩散,像撒出去的一把黑钉子。
最近的几只沙半斤直接被掀翻,羽毛炸开一团团灰雾;稍远些的中了砂子,扑棱着翅膀往灌木丛里钻;最外围的七八只惊飞而起,却在升空的瞬间被散射的铁砂追上,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栽下来。
黑背早蹿了出去,犬齿精准地咬住那些还在扑腾的伤鸟。
冷志军拎着枪跟进,靴底碾过沾血的雪地。
一只翅膀受伤的沙半斤突然从落叶堆里暴起,尖喙直啄他眼睛。
他偏头避开的瞬间,右手已经掐住鸟脖子,一声脆响,鸟头软绵绵地耷拉下来。
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和羽毛烧焦的气息。
冷志军蹲下身检查战果,十四只沙半斤整齐地排在地上。
他捏起一只翻看,铁砂大多嵌在翅膀的肌肉里,胸脯完好无损——这正是喷子的妙处,散弹不会像独头弹那样把猎物打得稀烂。
黑背突然从灌木丛里拖出只特别肥硕的沙半斤,红冠毛缺了半边,显然是这群的头鸟。
冷志军掂了掂分量,少说有大半斤沉。
他掰开鸟嘴看了看,上颚有层淡黄色的角质层——这是老鸟的标志,炖汤最是滋补。
收拾完猎物,他用草绳把鸟脚两两捆好,串成沉甸甸的一大挂。
铁砂陷得不深,回屯后慢慢挑就行。
正要起身时,黑背突然竖起耳朵,冲着西边的榛子丛低吼。
冷志军眯眼望去,枯黄的灌木间隙里,两只灰兔正竖着耳朵啃食嫩芽。
弹弓从腰间抽出的动作已经成了肌肉记忆。
他摸出颗铁弹丸,指腹摩挲过表面细微的凹坑——这是前世当护林员时养成的习惯,凹凸不平的弹丸飞行轨迹更稳。
皮筋拉满的声惊动了其中一只兔子,可还没等它蹿起来,铁弹已经穿透了它的耳根。
第二只兔子刚跳起半尺高,就被紧随而至的弹丸击中后脑,在空中就蹬直了腿。
黑背叼回猎物时,兔血在雪地上滴成一条断断续续的红线。
回屯的小路上,冷志军忽然想起什么,从怀里掏出个小布袋。
这是临行前胡安娜塞给他的,说是金虎换药要用的纱布。
布袋角落还绣着朵歪歪扭扭的小花,针脚粗得能插进麦秆——显然是那丫头自己绣的。
他摩挲着那团线疙瘩,嘴角不自觉地上扬。
胡家院里飘着浓浓的药香。
金虎听见脚步声就拖着伤腿往外爬,包扎好的后腿在雪地上刮出鲜红的痕迹。
胡安娜举着捣药杵冲出来,辫子上的红头绳在晨光中跳得像簇火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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