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二十三,灶王爷上天的日子。
冷志军蹲在灶台边磨刀,磨刀石上的水结了一层薄冰,刀刃刮过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。
林秀花正在和面,盆里的黄米面掺了豆包馅,蒸腾的热气在她眉毛上挂了一层白霜。
军啊,林秀花用沾满面的手背擦了擦额角,你爹说今年要请老舅爷来过年,得备点硬菜。
她掀开锅盖看了看里面的酸菜,又往灶膛里塞了把柴火,咱家就剩半扇野猪肉了,怕是不够。
冷志军试了试刀锋,刀刃在拇指肚上刮出一道白印。
他收起猎刀,看了眼窗外灰蒙蒙的天色:我去北沟转转,听说那儿有群野猪专拱土豆地。
灰狼闻声从狗窝里钻出来,缺耳朵上沾着草屑。
老狗似乎听懂了人话,径直走到枪架前,用鼻子顶了顶双管猎枪的枪托。
黑背和金虎也凑过来,铃铛声惊飞了院里觅食的麻雀。
带钢子去不?冷潜从仓房出来,手里拎着捆新搓的麻绳。
冷志军往弹袋里装独头弹,铅弹沉甸甸的碰撞声听着就踏实,让他背雪爬犁,万一打着大的。
北沟的雪比屯子里厚,没过了小腿肚。
刘振钢拖着爬犁走在后面,呼出的白气在络腮胡上结了层冰碴子。
他新做的狗皮帽子有点大,时不时滑下来遮住眼睛。
慢着。冷志军突然蹲下身,手指拨开雪面上的枯叶。
下面的泥土翻得乱七八糟,像被犁过似的,还散发着淡淡的腐臭味——是野猪拱过的痕迹。
他捻起一撮土闻了闻,不超过两天,有五六头,其中有个大家伙。
灰狼已经循着气味往前摸,黑背和金虎一左一右包抄。
两只小狗崽子被留在爬犁旁看东西,急得直用爪子刨雪窝子。
野猪群正在向阳坡的橡树林里觅食。冷志军趴在雪堆后观察:三头百来斤的半大猪崽,两头二百斤左右的母猪,还有头公猪格外显眼——少说三百五十斤,肩背上的鬃毛像钢针似的支棱着,獠牙上还挂着树皮屑。
就它了。冷志军指了指公猪,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。
里面是晒干的野花椒,磨成粉掺了盐巴。他抓了把往风里一扬,辛辣的气味顿时随风飘向猪群。
公猪最先抬头,黑鼻子一抽一抽地嗅。
灰狼趁机绕到下风口,老狗独眼死死盯着猎物后腿。黑背和金虎已经就位,铃铛早摘了,只有尾巴尖偶尔轻颤。
打后心。冷志军轻声交代,给双管猎枪上了膛,你打左边那头母猪。
枪声几乎同时响起。公猪后心中弹,铅弹在体内翻滚,炸开个碗口大的血洞。
它狂吼一声,非但没倒,反而朝着枪响处冲来!
灰狼闪电般扑出,一口咬住猪耳朵死命往后拽。公猪吃痛猛甩头,老狗像破布似的被甩飞,撞在树干上滑下来。
黑背和金虎趁机围攻,一个咬住猪后腿,一个专攻肛门。
公猪彻底发狂,獠牙挑开黑背,转身又朝金虎撞去。
冷志军来不及装弹,抄起砍刀就扑了上去!
刀光闪过,猪鼻子被削掉半截。
公猪疼得人立而起,露出布满白毛的胸口。
冷志军第二刀直取咽喉,刀尖却卡在了锁骨上。
公猪趁机一拱,把他顶出两米远,棉袄前襟被獠牙划开,鸭绒飞得像雪花。
军子!刘振钢急了眼,抡起斧头砍在猪背上。
斧刃入肉三寸,却没能致命。
公猪调头就咬,獠牙擦着刘振钢大腿划过,棉裤顿时开了花。
千钧一发之际,灰狼再次扑来!老狗这次学乖了,专咬猪后腿筋。
公猪后肢一软,跪倒在地。冷志军趁机扑上,猎刀从耳后直插脑干,刀柄都捅进去半截!
公猪最后抽搐几下,终于不动了。
刘振钢一屁股坐在雪地上,看着自己被划破的棉裤直咧嘴:好险,差点变太监。
灰狼趴在旁边喘粗气,缺耳朵的伤口又裂开了,血滴在雪地上像朵朵红梅。
黑背伤得更重,后腿被獠牙挑开道口子,白骨都露出来了。
只有金虎还算完好,正忙着把逃跑的母猪往回赶。
值了。冷志军割开猪喉放血,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红雾。
这头公猪膘肥体壮,皮下脂肪足有两指厚,正是做杀猪菜的上好材料。
回屯时天已擦黑。爬犁上的野猪像座小山,引来全屯人围观。
赵大爷拄着拐杖过来,烟袋锅在猪皮上敲了敲:好膘!这猪油够烙一正月饼了。
林秀花早烧好了开水,院里支起褪毛的大锅。
胡安娜带着药箱过来,先给黑背缝伤口,又用烧酒给灰狼清洗耳朵。
小铁子帮忙刮猪毛,手指冻得通红也不喊冷。
后腿给老舅爷,前肘送赵大爷。冷潜一边分肉一边念叨,腰条留着剁馅,猪头二十三祭灶......
冷志军蹲在井台边洗刀,听着院里热闹的动静。
灰狼凑过来舔他手背上的伤口,老狗舌头上的倒刺刮得人生疼。
他揉了揉狗头,望向远处黑黝黝的山林——那里还有无数猎物,等着他去收获。
腊月的北风卷着雪粒子掠过屋檐,吹得灯笼直晃悠。
仓房梁上挂满了腌肉,油滴在下面的盆里,已经凝成了白色的脂膏。
这个年,注定过得肥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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